但是,他作为这里的最高负责人,旁边立刻有工作人员接连关上了走廊附近的所有窗户。
同时,一个护士也急匆匆的取了一针阿托品过来。
那个带着听诊器的医生抬手扶起了关译心的脑后,声音急促地示意陆离道:“让她能微微侧过头来,露出脖颈一侧的位置,方便护士注射。”
陆离连忙照做。
然而,就在注射剂的针尖将要刺入关译心苍白的皮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波,突然以关译心为圆心,无比迅猛的扩散开来。
度假村楼的温度似乎在短时间内骤然升高,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令人极其恐慌不安的东西,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尖锐的刺向在场所有人的皮肤。
那一瞬间,陆离有种自己在高速路上开车结果车前却没有了挡风板的感觉。
一下子,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上、脖颈、手上便被锐利的风割出了无数道看不清的细小伤口。
紧随其后的,便是“哗啦啦”一阵剧烈的破碎声响。
刚刚关紧的整个走廊里的窗户,“嘭”的一声,全部在顷刻间爆裂开来。
有人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更加响亮的,还有室内的各种设备。
头顶的忽明忽暗的闪烁了几下,仿佛电路都受到了影响,片刻后终于算是稳住了。
室内的各种医疗设备却是发出了一阵阵急促的危险提示音,吵得人越发心烦意乱。
与之同时,那种无形的冲击波,也凶残而迅猛的鞭笞在了在场的所有人身上,顷刻间让人有一种无法呼吸、眼前发黑的眩晕感。
几个身体素质一般的医生护士直接支撑不住的昏迷倒地。
最恐怖的是,他们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曾看到造成这种大面积危机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饶是陆离,都有种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奔涌沸腾的失控感。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太阳穴上的血管直接迸出了狰狞的痕迹。
甚至于,陆离浑身肌肉都在剧烈的颤抖,他这会儿几乎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根本就是凭借着坚强的意识,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试图将最早昏迷的关译心拖离这块危险的区域。
就在这时,刚刚那个拿着针已经摔倒在地的护士,身体突然失控的抽动了一瞬。
陆离猝然转头看过去,瞳孔猛然间缩紧。
护士刚刚拿在手上那一针用来急救的阿托品,已经无力地摔倒在了地上。
那锋利尖锐、甚至亮地晃出了两道重影的金属针管,竟然如同液体一样,突兀地融化得软了下去。
关译心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并且,她的心率正处于一种极其缓慢、仿佛下一秒就要停跳的危险之中。
陆离完全是下意识地去抓那一针阿托品。
即使注射剂的金属针管已经被毁,但是,阿托品本身其实也是可以用来口服的。
如今关译心生死未明,危急关头陆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无比迫切地想要先把那支药剂拿在手里喂给关译心。
然而,就在他挣扎着抓到针管的那一瞬,一道比刚刚那道无形的冲击波更加凶狠、暴戾,也更有针对性的无形攻击,瞬间便直接冲着陆离身上招呼上去了。
顷刻间,无比剧烈的耳鸣近乎摧毁了陆离所有的听觉。
他的脑袋里只剩下了“嗡”的一声,同时泛起了极其尖锐的剧痛,那剧烈的疼痛几乎无法形容,陆离瞬间浑身浸透了冷汗,仿佛从水里拎出来的一样,
他在意识恍惚之际,心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这种让他都完全无法忍受的疼痛,怕是千刀万剐也就这个程度了吧?
陆离真的是完全被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顺着端正锐利的眉眼落入眼睛里,让他本就一片片发黑的视线变得越发模糊不清。
直到“噗”的一口血,直接从陆离的喉咙里喷了出来。
那几秒钟的时间因为痛苦而被拉长到了不知道多少倍。
陆离挣扎着想要去看关译心的状态,然而,他却突然无比惊悚的发现,关译心昏迷地躺在那里的模样,神色间甚至是有些安然的。
陆离一阵瞳孔剧震,脸上的表情更是都有些扭曲。
他颤抖着身体,艰难地转头,用一片模糊的视线,分辨了许久,才终于看清了旁边倒了一地的医护人员。
所有人都在刚刚的冲击之下痛得口鼻出血、浑身抽搐。
在这种过于疼痛的情况下,昏过去说不定反而还是一件好事。
唯独位于冲击中央的关译心,竟然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依旧维持着她从刚刚就安静昏迷的状态。
在这一刻,陆离的的脸色简直难以形容。
他的心里也顿时生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情绪。
仓促间,顶着剧烈到让全身失控麻痹的疼痛,陆离恍惚看到关译心的身体上,似乎趴着一道半透明的黑色的影子。
陆离顿时悚然一惊,浑身的冷汗“唰”的一下又下来了。
然而下一瞬,那道黑色的影子便又突然就消失了,快得让陆离完全难以分辨,刚刚究竟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存在,还是单纯他被疼出来一阵幻觉。
“呃……”
昏迷在地的关译心突然发出了一声有些虚弱轻微的呻吟声。
那不像是生命垂危的濒死挣扎,反而像是从昏迷中渐渐恢复神志的状态。
陆离一直扣着关译心的手腕,他疼痛到战栗、还带着明显枪茧的指腹,隐约能够摸出关译心的心率来。
这会儿终于不是之前哪种好半天才动一下、慢得吓人的状态了,而是差不多和正常人持平的正常心跳数。
浑身毛细血管破裂了不知道多少根、全身都在微微渗血的陆离终于稍稍松了口。
他感觉自己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终于松开手,艰难地往后一瘫,靠在墙壁上无力地喘息着。
关译心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片狼藉的场面。
周围七零八落地躺着几个昏迷的医生护士,浑身是血的陆离有气无力地靠在窗户下面的走廊墙壁上,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关译心怔了一瞬,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紧,“你——”
她的嗓音有种明显缺水的干渴沙哑,然而,只说出了这么一个字后,便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悚可怖的东西一般,瞬间变了脸色。
陆离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来,“关译心!?”
下一秒,那恐怖的冲击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无形的冲击波了,而是具体到了物理攻击。
陆离清楚的感受到,有一道像是黑影的什么东西“嗖”的一下朝着自己飞了过来,然后,总共没有巴掌大的小玩意儿,愣是直接把他这么个一米八几身体结实的大男人从墙边给撞飞了出去。
“嘭”的一下闷响。
直接被撞飞出去的陆离后背再一次砸在墙壁上,“哇”的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关译心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下一瞬,那道把陆离撞飞出去的黑色影子,便立刻又飞扑回来了关译心身上的方向。
关译心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做好了自己也被凭空撞飞出去的心里准备。
然而,那个黑色的影子,“吱哇”乱叫了一声,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却轻巧地如同一片叶子。
若非关译心正好在盯着它,她甚至都没感觉到那微弱的重量。
关译心愣愣的和那片漆黑的影子对视。
眼看着这东西“吱吱”叫着又要去冲陆离,她才连忙突兀地伸手去抓。
那个黑影的动作明明很快,但是,却愣是没躲过关译心的手指。
触手可及的是一片湿润滑腻的鳞片,带着点微凉清沁的奇妙感觉。
关译心轻轻地喃喃道:“它轻地就好像是一片叶子。”
惨遭二次撞击的陆离看得简直目瞪口呆。
“一片叶子!?”
陆离悲愤地说道:“在你手里捏着时是随便一片轻不可见的银杏叶,刚刚撞我的时候,就是一片几十公斤重能直接把人砸得脑震荡的椰子树叶是吧?”
关译心:“……”
她很难对此评价什么。
陆离艰难地抬起因为肌肉痉挛而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抹了把脸上的血,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关译心手指的位置。
那团模糊的、据说轻地像是一片树叶的半透明黑影,在被关译心伸手触碰到的时候,就仿佛越过了某种无形的门扉,身形顿时清晰地投映在了地球之上。
那是一根浑身漆黑、长得像是长条蜥蜴的东西,它浑身的鳞片都都竖起来了,有种乱七八糟的炸毛感。m.χIùmЬ.CǒM
被关译心的手指尖拿捏住七寸之后,这个小东西竟然完全没有反过来攻击她的意思,摇头摆尾的一阵吱哇乱叫,古里古怪的声音全冲着陆离去了。
十分古怪的,明明根本听不懂那阵吱哇乱叫,但是,陆离却愣是有种对方在指着鼻子骂他的错觉。
陆离:“它好像在骂我?”
关译心的脸色比吐了两次血的陆离还要苍白。
“它确实在骂你。”关译心慢慢回答道。
陆离和关译心对视了一眼,从女孩同样茫然不敢置信的眼神里,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陆离的身体几乎是瞬间从墙壁上弹起。
关译心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苍白着脸回答带:“我不知道它的语言,但是,它的声音想要表达的内容,直接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们之间好像存在一种无形的意识连接一样。”
两人说话间,那个浑身漆黑的小东西,突然从关译心的手指间“哧溜”一下滑了出去。
陆离条件反射地猛地往后一退,生怕这小东西第三次再来拿头撞飞他。
结果,那个黑了吧唧的小玩意,却直接翻身爬到了关译心的手背上,它也没跑远,然后,长长的尾巴打了个圈勾在她的手腕上,就仿佛一跟蚊香一样盘在上面,一动不动的了。
陆离忍不住道:“是你让它这么待着的?”
关译心也有些发懵,“没,它是自己想要待在那里……”
那黑色的小东西盘在手腕上的时候,几乎看不到脚的踪迹,它的鳞片也柔顺服帖地平整下去,不再炸毛起来,想个刺球。
陆离隔着这段距离仔细看了一眼,少女纤细、骨节伶仃的白皙手腕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三圈的黑色蛇形手环。
不过,细看几眼之后,那种强烈的眩晕感,便瞬间袭了上来,就连原本漆黑的小东西,颜色似乎都变成了最受甲方满意的五彩斑斓黑,让陆离有种吃了毒蘑菇的恍惚感。
陆离顿时摇摇头,飞快地收回了视线,“我不能细看它,会头晕。”
关译心却已经抬起手,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自己这个黑色的“蛇形手环”。
细看才发现,这小东西明明身体更像是长条的蜥蜴,但是却长了一张毒蛇一样的三角形锥子脸。
只不过,它的身体似乎并非是标准轴对称的,有种海底生物特有的“反正别人看不见、我就随便长长”的随意不羁感。
关译心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我看它的时候,好像没事。”
甚至还诡异地觉得这小东西有点可爱。
陆离忍不住道:“它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关译心眼神游移了一瞬。
“大概意思是,它知道我的脖颈是要害,发现你们想要对我动手之后,它立刻出手保护了我。”
陆离:“………………”
冤枉死他得了。
就因为他身体素质好没晕过去,所以这小玩意把无形的冲击波用光了之后,只能选择肉搏把他给撞飞出去?
不过,陆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眼神一凝道:“它趴的位置,是你的脉搏位置吧?”
关译心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对。”
陆离悲愤道:“你刚刚的心率都降到20以下了,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开始抢救了,一支增加心率的急救用阿托品针剂是打算颈侧静脉注射,然后这玩意突然受到刺激,就没有然后了。”
关译心:“……”
一阵无言的沉默后,关译心若有所思的小声说道:“你说的刚刚那个低于20的心率,好像不是我的,是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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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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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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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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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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