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林对天香三人说道:“三位姑娘,你们怎不坐下?”
天香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三个都是林大少爷的婢女,怎能和他并坐?”
飞云知道天香三人是在开玩笑,便对卢林说道:“卢公子,不用管她们。于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于修文点点头,把原委讲述了一番。
原来这于修文是京城外的一个富家子弟,父母三年前先后亡故,留给他不菲的家产和数十亩良田。虽然算不上富可敌国,却也家境殷实、衣食无忧。
于修文前年到江南游玩,在戏院看戏时,偶遇红家戏班的水水姑娘。水水当时正是二八年华,美艳绝伦。于修文被水水的美丽吸引,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红班主贪图水水的美貌,意图染指。水水不从,以死相拒。班主恼羞成怒,此后既不传艺,也不让她登台,还经常虐待水水,企图迫使她就范。
于修文得知,义愤填膺,心疼不已。于修文要带水水离开江南,随自己去京城。水水告诉他,自己年幼时就被卖给了班主,没有赎身自然无法离开戏班。
于修文二话不说,当即找到红班主,付了一大笔钱,换得了水水的自由身。
于修文不敢在江南停留,随即带着水水返回洛阳。一路上两人情投意合,很快便如胶似漆。
于修文打算回到洛阳后,就和水水完婚,可水水却不肯。水水从小就爱唱戏,非常羡慕当时的名角,一直梦想着自己也成为名伶。因此她坚持要成名后,才肯考虑成亲之事。
于修文不敢违逆水水心意,免惹红颜生气。于修文告诉水水,到了京城后,会想办法把水水送到京城最负盛名的金家班学艺。水水大喜,感激之下,当夜献身以报。
两人回到京城后,于修文花大价钱请来名伶教导水水。数月之后,水水学有所成。于修文于是再出巨资,让水水顺利拜入金家班班主的门下。
自从江南认识水水后,于修文为了博得水水的欢心,从不吝钱财。水水出身勾栏,见多识广。她又以名伶为榜样,对生活的要求自然极高,花费自然也大。不到一年的时间,于修文把父母留下的财产花得所剩无几。
水水到金家班的头三个月,依然很少登台。就算偶尔有机会登台表演,不过是扮演着婢女丫头的角色,毫不起眼。
水水郁闷至极,求金班主给她机会。金班主却说她的功力还不够,怕她坏了金家班的名声。
水水无奈,只得再找于修文,让他想办法。于修文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子,无权无势,哪有这等能力?
水水非常失望,生气离去,从此再没有去过于修文家。于修文难忍相思之苦,常来看望水水。
水水却借口很忙,常常避而不见。就是偶尔见一面,也极为冷淡。
一个月后,金班主突然力捧水水,水水名声鹊起。水水成名后,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豪门公子纷至沓来。
水水如愿以偿,成了当红名伶,名震京城。
水水频繁出入王公贵族之家,于修文更加难得见到水水一面,只得常常守候在戏院。
数日前,于修文一大早就守候在戏院门口。不久就见一辆豪华的马车驰来,停在戏院的门前,马车旁边跟着几个家奴。
一个年轻男子从车厢出来,下了马车。接着伸手把一个身着盛装的姑娘搀扶下车。于修文见状,顿时惊呆了,脑海一片空白。
那个艳妆的姑娘正是多日不见的水水,男子就是卢林卢公子。
于修文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见到水水模样憔悴,神情疲倦,似乎酒醉未醒。
于修文心生怜惜,急忙上前,问道:“水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于修文却被卢林推开,于修文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挡路?”
一个家奴厉声喝道:“大胆,竟敢对我家公子大呼小叫,你活腻了吗?识相的话,赶快离开!”
于修文没有理睬家奴,对水水说道:“水水,你怎么了?你答应过我,成名之后就和我成亲。”
卢林听了,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竟然在这里白日做梦!来人,把他拉到一边,让他清醒清醒!”Χiυmъ.cοΜ
那几个家奴当即围了上来,就要动手。
水水急忙说道:“卢公子,且慢。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卢林倒是非常听水水姑娘的话,朝家奴摆摆手,家奴遵命退下。
水水转过身,对于修文说道:“于公子,我们不是一路人,没有必要勉强在一起。过往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之前你对我有恩,可我也报答过你。我们两不相欠,日后你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于修文急道:“这是为什么?是有人逼迫你这样说的吗?你不要怕,如果是这样,我去府衙报官。”
水水不悦地说道:“没有人逼迫我,你不能乱说。我言尽于此,你走吧!”水水说完,主动挽着卢林的胳膊,朝戏院里面走去,没再多看于修文一眼。
于修文大急,心想水水肯定是受到了卢林的逼迫,否则不会这样绝情,便叫道:“水水,你不用害怕。谁敢逼迫你,我们就去府衙告他。”
水水却头也不回,和卢林相拥进了戏院。
于修文大急,跟了过去,却被几个家奴拦住。于修文情急之下,举手去推开那些家奴。结果是被家奴们拳打脚踢了一番,丢在了大街上。
幸好一个邻居路过此地,看见于修文被打得遍体鳞伤,急忙把他背了回去。
于修文养了好几天伤,昨日才基本康复。他挂念着水水,今日来到戏院门口。结果被卢林的家奴拦住,不让他进去。
于修文想闯进去,就被家奴丢了出来,接着就遇到了飞云。
天香听完,插嘴说道:“那位水水姑娘这样说话,明显是已经变心,你何必再来找她?真是自找苦吃!”
于修文恼怒地说道:“水水只不过是受了威胁,才那样说话的。你小小年纪,怎能明白我和她的感情。”
天香微微一笑,说道:“我看这位卢公子比你有钱有势,因此她才不想理你。卢公子,我说得可对?”
卢林说道:“姑娘说笑了。我和水水是情投意合,她并非因为钱财。京城之中,有钱有势的大有人在,我可排不上号。”
良辰接着说道:“我虽然见识不多,却也听过‘妓女无情,戏子无义’的话。于公子,你也是读书人,怎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
于修文恼怒地说道:“我不许你们污蔑水水,我相信她是被逼的。”
卢林也非常不悦地说道:“姑娘,不可出口伤人!”
飞云连忙说道:“两位公子,我这两位妹子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还请海涵。”又转头对天香、良辰喝道:“天香、良辰,不得无礼。快向两位公子赔礼谢罪!”
天香和良辰见飞云生气,只得朝卢林和于修文拱手行礼,说道:“我们出言无状,请两位见谅。”
两人见她们不过是两个婢女,自然不便和她们计较,便道:“林少侠,无妨。”
正在此时,一个彩衣姑娘缓步来到三人面前,身后跟着一个绿衣婢女。卢林起身说道:“林少侠,这就是水水姑娘。水水,这两位是林飞云林少侠、马湘马少侠。”
水水看也不看于修文,向飞云和马湘躬身行了一礼,柔声说道:“水水见过林少侠、马少侠!”
飞云朝水水看去,见她年约十七八岁,肌肤如脂,朱唇皓齿。瓜子脸蛋,洁白如雪。一头青丝,柔顺亮滑。腰肢纤细,身姿婀娜。一袭紧身彩衣,散发着迷人的妖媚和魅力。
那婢女约十五六岁,脸蛋圆圆,白里透红,明眸皓齿,樱桃小嘴,杨柳细腰,身若秋水。手捧一支一尺来长的墨笛,亭亭玉立地站在身旁,透出一股端庄典雅的气质。
这婢女居然和落花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飞云肯定会直接叫出落花的名字。天香和良辰、美景看到那婢女,也惊呆了,差点叫出声。
可是那婢女看到飞云四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完全不认识他们。飞云四人见状,自然不便贸然向她打招呼。
飞云看到水水如此美丽,不禁心中暗想,难怪于修文如此痴迷。不仅水水姑娘长得妖艳无比,就是她的婢女也是美丽动人。两人之美和落花、相比倒是难分轩轾、各有千秋,就算和天香、萧燕、妩媚相比也不落下风。
飞云连忙起身回礼,说道:“水水姑娘客气了。请坐下说话!”水水谢过飞云,飘然落座。
卢林说道:“水水,于公子说是我逼迫了你,你才不肯见他。请你对他说明,以免产生误会。”
水水这才冷冷地看了于修文一眼,说道:“你怎又来了?我上次和你说得很清楚,不想见你了。”
于修文大急,哀求着道:“水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逼迫你?你告诉我实情,好吗?近来不能见到你,我好担心你、牵挂你、思念你!”
水水脸色一沉,说道:“于公子,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我说过,你帮过我,可我也报答过你。我们两不相欠,你不要再来纠缠不休。”
于修文却叫道:“水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告状!”说着,于修文起身上前,想去拉水水。
水水急声阻止道:“不要过来,请你自重!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请回吧!”
飞云察言观色,见水水神情不似有假,便伸手挡住了于修文。
飞云接着说道:“姑娘,你如被人胁迫,但请直言。你尽管放心,有我在此,无人能伤害到你!”
水水淡然地回道:“这是他胡言乱语,卢公子从没强迫过我,少侠不要相信他的话。”
于修文急道:“水水,这位林少侠武功高强,有他在此,你不用怕这恶少,怎还不说实话?”
水水的粉脸一沉,厉声喝道:“于修文,逼我的人是你!你虽有恩于我,但不能逼我嫁给你。你再胡搅蛮缠,我只有报官抓你了!”
水水的话如晴天霹雳,把于修文惊呆了。他万没想到,水水会声色俱厉地对他呵斥。
飞云看出水水所言非虚,心想这于修文虽然落花有意,水水却早已流水无情。
飞云朝于修文说道:“于公子,我看水水姑娘说的是实话。此事到此为止,如何?”
于修文呆了一阵,突然起身,朝外狂奔而去。
飞云暗自叹息一声,转头对水水说道:“水水姑娘,看来是在下多事了,请姑娘莫怪!”
水水说道:“林少侠说哪里话来,此事怪不得少侠。他确实有恩于我,只是我们有缘无份而已。”
飞云说道:“此事已了,在下不便打搅,就此告辞!”说完,飞云起身,便要离开。
卢林连忙说道:“林少侠,难得有缘相识,不妨多坐一会。在下想和少侠多喝上几杯,还请赏脸。”
水水也说道:“林少侠,人海茫茫,有幸相识,就是缘分。稍坐一时,又有何妨?”
飞云素来不喜烟花热闹之地,但见他们诚心挽留,倒也不便直言相拒,不免有些犹豫。
水水见状,微笑道:“少侠,尊姓大名是林飞云,小女子叫水水。云水有相逢,上天注定我们有缘。如果少侠不嫌弃,小妹干脆拜少侠为兄。如何?”
美景立刻冷哼了一声,说道:“一个风尘戏子,岂能和我大哥相提并论?”
飞云想要阻止,已是不及。卢林和水水听得,顿时脸色大变。
水水身边的婢女厉声喝道:“大胆丫头,竟敢出言不逊,快向我家小姐赔礼道歉!”
美景瞧了一眼那婢女,冷冷地说道:“你让本姑娘向一个戏子赔礼道歉,简直是白日做梦!”
飞云连忙喝道:“三妹,不得放肆!”
水水也斥责道:“花儿,住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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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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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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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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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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