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见状心底一阵心疼,她艰难地坐起来,伸出手来将云倾绾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
秋雨自小就看着云倾绾长大,她之于云倾绾而言像是母亲一般的存在。
她这样的安慰,令云倾绾心底流淌过一阵暖流。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四周充斥着温情脉脉。
天阙谷迅速地被云倾绾给收服下来,她肃清了天阙谷里的心怀二心的人,还有那些为恶多端的人也全都被关了起来,享受他们痛苦的漫漫余生。
谷里一切重新制定规矩,被抓来做药人被侵害的村民也开始了调理治疗。
靖丰村的村民们有一部分留下来照顾自己的亲友,而另外那一部分则是回去照顾家中,加上有暗夜卫的存在,谷中倒是不欠缺什么人手。
所有的事情都在云倾绾的吩咐中,不急不躁又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这些事情短期内无法完成,不过云倾绾并不着急,她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做这些事情,她仿佛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未来的生活充满勃勃生机。
转眼间,时间悄然流逝。
深夜,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于黑夜中,散发着淡淡的萤光,天阙谷内安静的只余下蟋蟀与不知名的虫子鸣叫声,月影笼罩之下,微风吹拂着院内的一株花草。
一道黑影在暗夜中穿梭,很快便消失在眼前,不留下半点痕迹。
房间内并未点燃烛火,窗户洞开,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清晰地把屋内的一切全都照得一清二楚,石桌前坐着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仿佛正在等着什么人。
吱呀,房间门被推开,方才院中的黑影闪身而入,来到了黑影面前。
他走到了那人面前,恭敬地抱拳道:“雨前辈,您今日暗中给我塞条子,让我夜晚来寻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夜俞问完之后,心情有些忐忑。
今日他如同往常那般在谷中帮忙,没想到却收到了一张小纸条,是秋雨给他送的,当下他便悄悄收起来,回去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才趁着夜色不动声色前来。
秋雨抬眸看向夜俞,叹息道:“其实我找你前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要问问你小离的事情,我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死了,实在令人痛心!”
夜俞眼眸闪了闪,垂下头低声道:“王爷确实走得突然,我们都有些接受不了。”
“若是你们能够早些时候找到我,或许还有救治的可能,可惜……”秋雨看向了窗外的明月,似叹息又似感慨地轻喃着。
夜俞瞳孔紧缩了一下,身子猛地僵硬起来。
还有救治的可能,那是不是……
如今凤邪离那般样子也能救?若是如此的话,王爷是否就不用死了?
可是众人都以为凤邪离已死,他又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不等夜俞说话,秋雨又继续说道:“当年绾儿的娘亲,也就是我的师父,其实替小离找了许多救治的办法,至于为何最后没有救成,就是因为有些方法太过艰难,对于当时的条件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如今已经不同了。”
“可惜为时已晚,终究是晚了一步。”
夜俞攥紧拳头,心中天人交战,片刻后,他心中一横问道:“雨前辈,若是……若是王爷还没有死,却变成了另外的模样,是不是也有救治的可能?”
秋雨眼眸锐利地看向夜俞,轻声问道:“所以小离没有死对吗?他骗了所有人,包括绾儿。”
听到秋雨的质问,夜俞有些懊悔,自己不该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把这件事情给说出去,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如今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俞现在能够做的就是闭嘴不再说话,同时也深深地自责起来。
虽然夜俞没有再说话,但是他这个样子,也相当于默认了。
秋雨轻笑一声,说道:“你说说看吧,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或许我还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若是你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么我也没有帮助你的机会。”
话落,秋雨看向了门口的方向,道:“今夜我找你前来就是想要给你帮助,若是你不愿意如实告知,那么便请回去吧,日后就当我从未找过你,我也不会再过问这些事情。”
听到秋雨的话之后,夜俞心中又是好一番纠结。
在他的心底有两道拉扯的声音同时响起,是告知秋雨实情,还是继续瞒着什么也不说?
要不然还是不说了吧?
可万一,万一王爷还有救过来的可能性呢?
他相信秋雨的人品,必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赌这微小的机会,或许就能够能够换取王爷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夜俞深吸一口气之后,轻轻的闭上双眼,沉声道:“是,王爷未死!”
“凤邪离现在在哪里?”
云倾绾的身影突然间从帘子后传出来,随后她出现在夜俞面前。
当看到云倾绾之后,夜俞差点要晕厥过去,他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在月光的照映下,比死了三天的人还要更加苍白难看。
“王……王妃!”夜俞几乎是失声了,喊着云倾绾的声线都带着颤抖。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云倾绾居然会在这里!
云倾绾面色凝重,开口说道:“是我让雨姨将你给喊来的,因为我怀疑凤邪离没死。”
这几日的时间里,云倾绾一直在做梦,梦到凤邪离满头白发的在屋子里,他的样子看起来苍老而憔悴,仿佛像是半条腿迈进棺材里的老头子一般,每回云倾绾醒过来的时候,眼角都满是泪痕。
如此接连几日之后,云倾绾便觉得或许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暗示。
有了这个猜测,云倾绾也发现事情逐渐地有些不对劲,哪怕是事情做得再怎么没有疏漏,却还是会有破绽露出来,她开始仔细地回想起凤邪离毒发前后的事情。
慢慢地探查到一些可能性。
云倾绾心中有了大胆的猜测,或许凤邪离并没有死,或许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就唯独她一个人不知道,她觉得或许可以从萧念亦或是楼奕寒、苏明月其中一个人的口中问这件事情。
可仔细地推敲一番,便又觉得他们警惕性过高,必然不会上当又或者是告诉她。
再三的观察过所有人之后,云倾绾选定了不那么聪明的夜俞,又让秋雨前来帮忙,这才诈出来凤邪离确实没有死的事情。
(夜俞内心os:感觉智商受到了鄙视。)
云倾绾扶着自己的肚子,缓缓的在屋内坐下来,眼眸清冷的看着夜俞,说道:“你不用再自责了,也不是你的武功不够高强,刚才我用银针阻滞了我的气息,所以你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也幸好夜俞松口比较快,否则她身上还怀着孩子,无法那么做太久。
“说吧,他的情况现在如何?”
云倾绾表面上看似淡然镇定,可她袖下紧握着的颤抖双手,都显示出她心境的不平静。
只是为了让夜俞不担心她的情况,方才尽量变现得淡定一些,否则夜俞什么也不愿意说,那她又该如何得知凤邪离的情况?
夜俞知道现在要做什么为时已晚,也就只能如实告知云倾绾。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王妃,当初楼奕寒他用了秘法,让王爷用自身的寿元换取您重活,王爷在一夕之间变得苍老无比,也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
“后来先皇忌惮王爷,便让王爷假死前往陵江城,王爷也害怕您知道他的事情而伤心,也怕您再堵上性命救他,便同意前往陵江城,他深知您心思细腻,生怕您知道未死的事情,不许我们跟在身旁……”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可云倾绾却听出艰难与心疼。
凤邪离自小就已经够苦了,没想到现在却还要遭受这样的苦难,而这一切都是她所带来的。
以命换命,凤邪离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愿意为了她而倾尽所有。
他当真是爱她入骨。
云倾绾此刻也无法再维持平静,眼眶红了起来,眼角带着感动的湿意。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夜俞提起这件事情仍旧是觉得心痛与难过,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也红了眼眶,默默地在心底伤心。
空气僵硬凝滞起来,他们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安静片刻后,云倾绾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哑声问道:“那他现在还好吗?”
夜俞如实道:“我不放心王爷一个人,所以让一名暗卫跟着王爷,不归会定期将王爷的消息送来,我收到的消息是十日前的,他说王爷如今一切都好,就是身体越来越差了,坏的时候他便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说完之后,夜俞突然间‘噗通’一声跪在云倾绾面前,坚定地说道:“王妃!王爷不想让您知道他的情况,便是害怕你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之后,会倾尽所有去救他,您已经付出过一次性命,若是再这般相救,只怕王爷就白‘死’一回了!”
夜俞把头深深地磕下去,声音决绝地说道:“夜俞恳求王妃不要前去找王爷!否则我就算是拼尽所有的性命也会阻止您!”
他今夜不小心把凤邪离的事情说漏嘴,已经是罪该万死。
若是最后让云倾绾去见凤邪离,导致后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那么他更是万死而难辞其咎!
云倾绾垂眸看着夜俞,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想要不顾一切地去找凤邪离,哪怕他要死了她也会陪在他身边,可是实际的情况不容她这么做。
现在她肚子已经很大了,陵江城远在千里之外,舟车劳顿路上容易出现意外,而且这一整个天阙谷的人,还有现在的事情也不能丢下。
须臾后,云倾绾幽幽地发出叹息,沉声道:“嗯,我不会去……”
夜俞看到云倾绾认真的样子,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不过……”云倾绾又再次开口,夜俞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云倾绾,害怕她有改变主意。
云倾绾眼眸透着熠熠亮芒,一字一句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般老死!”
……
夜俞心情沉重地离开秋雨的房间,不知道今夜让云倾绾知道凤邪离没死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一夜未眠,次日夜俞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萧念、楼奕寒、苏明月等人。
他们得知云倾绾已经知道凤邪离的事情的时候,着实是吓了一大跳,众人一起前往云倾绾的房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她安静的坐在书案前,面色沉静的在写着什么东西。
一切都与他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本以为云倾绾得知凤邪离未死,会想尽办法前去找他。
云倾绾抬眸看到众人全都挤在门口处,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笑道:“你们来啦?”
“王妃,你……”萧念迟疑地开口,想要问问她现在的情况。
可是话到嘴边,又突然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云倾绾似乎是看出来他想要说什么,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缓缓说道:“我在研究行渊的身体病情,若是无法让他活下去,那么至少也能够让他看到我们的孩儿出生,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要让他抱抱我们的孩子。”
这便是云倾绾目前所希望的事情。
也是她最低的奢望。
能把凤邪离再留住一段日子,与他好好的道个别。琇書蛧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众人松了一口气放下心离去,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后来,云倾绾又询问楼奕寒关于凤邪离身体的状况,对他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便尝试着开第一个药方,并且让夜俞送去陵江城。
夜俞心情忐忑地写了一封信,将这次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全都写在心中,随后便交于取信的人,一并送往了陵江城。
数日之后,陵江城。
前几日天气转凉,凤邪离如今的身体状况,哪怕是再怎么小心也还是受了不小的风寒,他在床上躺了几日,靠着城中的一名老大夫的救治这才缓过来。
而不归也收到了来自天阙谷的书信。
两地距离极远,往来信件并不是很多,上次传信的内容还是夜俞告诉凤邪离,云倾绾已经重新振作起来,在玄医楼行医的这些事情,后来发生的那些都没有来得及告知。
不归拿着书信走进卧室之内,看到坐在那里的凤邪离后,便将手中的信件递过去。
“主子,这是夜俞送来的信件。”
凤邪离回过神来,看着不归手中的几封信件,眼眸暗下来。
“这次的信件有好几封呢,好似比起从前要多的样子,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吧?”不归有些郁闷地嘀咕起来。
凤邪离伸出手把信件拿过来,随后拆开信件。
不归就站在凤邪离身旁,他看着凤邪离沉静的盯着手中的信件,他的背影带着微颤,一言不发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和紧张,猜测自己是不是乌鸦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窗外的阳光洒在了凤邪离褶皱的脸上,像是覆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也将他幽深的眼底衬托得愈发的晦暗不明,看不透心底的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不归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僵硬着的凤邪离终于动了。
他声音嘶哑地低声道:“不归!纸墨伺候。”
白日至深夜,凤邪离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方才信中的内容他又逐字逐句的看了起来,信是夜俞送来的,上面只是提及了云倾绾知道了这件事情,并未说云倾绾得知他的事情之后是什么反应。
可是他却能够想象到云倾绾的每一个表情。
她会责怪他的欺骗和隐瞒吗?
而且她竟然有了他们的……
凤邪离的心中像是有一道裂缝,眼底是起伏不定的波涛汹涌,久久也无法平息。
他的回信足足写了一整日,直至天色暗下来烛火燃到了半夜方才熄灭。
第二天,不归如同往常那般前来伺候凤邪离,却发现他早早就已经起身,又或者是一夜未眠?
他想了想之后,还是提醒道:“主子,老大夫交代过您要注意身子,必须要早些歇息,不可疲累。”
凤邪离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头。
“主子,您的信件写好了吗?回信的人还在等着呢。”不归又问道。
之前与夜俞互通信件,都是送来之后凤邪离立即就将他的回信交予那人带回去,可这回凤邪离却足足写了一整夜的时间。
凤邪离哑声道:“信没写。”
什么?不归诧异的看着凤邪离。
不知道凤邪离为何用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把信给写出来,那他都在做什么?
就在不归诧异的时候,凤邪离说道:“不归,取铜镜来。”
这话又更是让不归更加的震惊了,他知道凤邪离在变成这个样子之前,容貌极其俊美,是天启出了名的美男子,可是他出事之后就从未再照过镜子,如今竟然又要照镜子,当真是令人诧异。
难道是和昨日的信件有关?
信中到底说了什么内容?居然让向来平静的凤邪离变得如此。
似乎是看出来不归的好奇,凤邪离将昨日的信递了过去,示意他可以看。
不归急忙接过来看起来……
当他看完信里的内容之后,心头大为震撼,久久无法言语。
夜俞送来的信中所说的内容只有两个,其一,王妃知道了主子还活着的消息!其二,王妃她怀上了主子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这两个消息他光是听起来都觉得大为震撼,更别提王爷看到这个消息,心中更加的无法平复吧?
难怪他昨夜在书房内待了一整夜的时间,回信也没有写出来。
不归沉默了一会儿,便转身下去为凤邪离去铜镜过来。
凤邪离看着镜子里倒映出来的人,死气沉沉且苍老的面容,看起来宛如将死之人一般。
他的薄唇紧抿起来,袖下的拳头也紧握起来,眼底是汹涌不断的暗涌起伏。
如此模样,哪怕他没有死,又如何与绾儿见面?
只怕如今绾儿韶华正好,年轻美貌,他已经配不上绾儿了,或许就连站在她身旁都会遭人嘲笑。
他们的孩子,若是见到他的时候,是他将死的模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认为他死了。
凤邪离安静的看了一会儿铜镜,终于站起身来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不归看着凤邪离的背影,总觉得格外的失落与落寞。
片刻后,困扰了凤邪离一夜的回信便写好了,信件被交予回去的人。
看着回信的人带着他的信离开,凤邪离站在庭院中许久许久。
马蹄飞扬,一路疾行,陵江城的信传到了天阙谷内,夜俞拿到凤邪离的信件。
回信有两封,一封是给夜俞的,一封则是给云倾绾的。
夜俞看完了自己的信之后,心中感慨唏嘘,凤邪离什么都没说,只是请求他好好的照顾云倾绾。
哪怕是凤邪离不交代,夜俞也会这么做的。
看完了自己的信之后,夜俞便把凤邪离给云倾绾的信送给云倾绾。
云倾绾知道凤邪离给她送了信,心情激动的愣了好一会儿,眼眶透着淡淡的红。
从那时候得知凤邪离已死的消息的悲痛欲绝,到现在再次得知他还未死的消息的高兴,所有的情绪全都冲击着她,如今凤邪离给她送信,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云倾绾独自一个把自己给关在房间里面,仔细地拆开凤邪离送来的信件。
信笺上是凤邪离的笔迹!
云倾绾的眼眸微微紧缩了一下,拿着信纸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她逐字逐句地看起信中的内容来。
很快,谷里的人全都知道,云倾绾收到了凤邪离的来信,他们全都不放心的来到云倾绾的房间外头,担心她会受到什么刺激。
宋莺伸长了脑袋,嘀咕道:“绾儿怎么还不出来,她自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应该没事吧?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没事,我已经让人去把秋雨前辈请来了,若是有什么问题也不用担心。”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的时候,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
云倾绾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看到门外满满的都是关心自己的人,好奇地问道:“你们全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绾儿,听说你收到了王爷的信,我们担心你。”
云倾绾轻轻的勾起一抹微笑,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没事。”
宋莺眯起了眼睛,仔细地看了一下云倾绾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像是没事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绾儿,王爷和你说了什么?你们要见面吗?”
“不。”云倾绾轻轻地摇头,说道:“行渊与我做了一个约定。”
凤邪离与她定了一个五年之约。
若是五年之后,他尚在人世的话会来找她,若是五年之后他已经不在,那就当他早就已经死了,从此不必再牵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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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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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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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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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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