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声渐渐响起,徐岁欢看书的手一抖,起身将窗户关上。
不知为何,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她今日一直心神不安。
傍晚时分,徐婖婖给刚刚醒的孟霞云梳着头发。
孟霞云坐在床上,身体各处都是伤,已经不能够走动了,且只能吃流食。
徐婖婖摸着她的发丝,道,“女儿好像好久都没有给母亲梳发了。”
孟霞云摸摸她的手,慈祥的笑,摇着头。
徐婖婖坐在她身前,端起了那一碗粥,放在嘴边吹,
“思来想去,我好像也很久没有和母亲独自聊过天了。”
“只是,你现在不能说话。”
孟霞云喝着粥,目光中都是遗憾。
窗外,打着雷。
“为什么,你以前会把我弄丢呢,母亲。”
徐婖婖的表情渐渐淡然下来,她机械性的喂着孟霞云。
“我本该,在爱里长大的。”
如果不把她弄丢,徐婖婖也许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她的任务也不会这么艰巨。
孟霞云不知道说什么,就想表达什么,也无法开口。
她牵过徐婖婖的手,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
对不起。
徐婖婖冷冷一笑,柔声道,
“母亲,我想当郡主,你会支持我的吧。”
孟霞云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丝欣慰。
她又在徐婖婖掌心慢吞吞的写着什么,徐婖婖也不急,耐心的等待她写完。
——当然,只要你想,母亲倾尽所有也会给你争来。
“倾尽所有。”
徐婖婖轻轻念着那四个字。
她笑着,将孟霞云未喝完的粥拿走。
孟霞云不解的看着徐婖婖,只见她从一旁的案桌上,拿来了纸墨。
徐婖婖说,“既然如此,母亲写一封信给父亲和舅舅吧。”
写信?
孟霞云看着自己尚未完好的手,颇为为难。
但徐婖婖却是将信纸与毛笔放在她面前,丝毫未动,不打算收回。
孟霞云没有办法,只能忍着疼痛,接了过来。
墨水洒在信纸上,按照徐婖婖的话语,艰难的写下一段段字体。
不少墨水被洒在了被褥上,与她的手掌中。
她朝徐婖婖投去求助的眼神,却被一一驳回,
“母亲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吗?”
“只是写封信而已。”
孟霞云无奈,只能任由她控制自己写完。
写完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徐婖婖终于松了口。
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一封信,眼里闪过兴奋的暗芒。ωωω.χΙυΜЬ.Cǒm
终于到手了。
孟霞云发不出声音,只能支支吾吾的呜咽着说着什么。
徐婖婖明白,她要休息了。
她将信纸镇重的收好,放进口袋。
然后,扶着孟霞云躺倒在床上。
在孟霞云准备闭眼时,徐婖婖依旧没有离开。
她的表情变的....逐渐诡异起来。
徐婖婖摸着孟霞云的脸,轻声道,
“母亲.....”
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大,把路都打的泥泞。
白芷在这一路上的屋檐下小跑着,只能堪堪用手掌挡住雨水的浇洒,身前带着的口哨也被雨水浸湿,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她背着包袱,跑累了,便走的慢了些。
“若我做成了郡主,你应当也会为我感到骄傲,死而无憾吧。”
不知道来到了哪里,白芷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莫名的,她停下了脚步。
擦去眼睫上散落的雨水,白芷观察了四周,这才发现这是大殿旁孟霞云养病的地方。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徐婖婖的声音。
这么晚了,徐婖婖不回去在这里做什么?并且,她回来的一路,也没有看见一个下人,像特地被调走了一般。
“你亏欠我的太多了,母亲。”
里面不断传来争执的声音,白芷在纱窗前停下,用手在纱窗上戳了一个洞。
当眼睛透过那个洞看见里面的光景时,白芷瞳孔猛然微缩。
眼见,徐婖婖上了床,骑乘在孟霞云身上压制住了她,用被子盖过她的头顶,死死的摁住,
“要怪就怪你自己这么没用,在徐岁欢母亲死后,还坐不上大房的位置!”
徐婖婖神色疯狂,笑的如同来自深渊的饥渴的恶魔,不断吸食着身下人的性命。
但她虽然是笑着,眼泪却是不断从眼眶中流出,连绵不绝,带着痛苦。
孟霞云在被子下挣扎,手从被子里伸出,用尽力气,死死地掐着徐婖婖。
徐婖婖道,“你本来就是要死的,是我救你回来的,你自然要用这最后吊着的一口气帮我。”
眼泪不断砸在被褥上,徐婖婖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只能当上郡主,才可以做皇后啊。”
她手上力气未减半分,
“你说过要帮我的,母亲。”
孟霞云在被子里发出一阵阵呜咽,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哪句话,掐着徐婖婖的手,突然松了开来,垂在床单上,无力的挣扎。
渐渐到最后,孟霞云挣扎的动作夏然而止。
身下的人,变的安静了起来。
徐婖婖的手一抖,面不改色的,将手收了回来。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脸厌恶,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真没出息。”
徐婖婖往日可怜小白兔的模样已经不见,她一脸平静的收拾着杂乱的被褥,孟霞云苍白的脸,静静的躺在那。
与此同时,天空发出一声巨雷。
白芷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脚步有些发软。
徐婖婖.....杀了孟霞云。
徐婖婖杀了孟霞云!
白芷揪着自己的布裙,心跳擂鼓。
徐婖婖端着碗筷,正要出来。
白芷左右环顾,王府的布局简约,她所处的这一条全都是长长的走廊,就算她拼尽全力跑,也无法脱离徐婖婖的视线。
于是她只能跑到雨中,在花圃中的假山下,藏起来。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她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根本无法思虑其他,死死的捂住嘴,不让声音发出。
徐婖婖静静的出了门,带上门的那一刻,她的余光,看到了某样东西。
纱窗上的洞。
也许是雨声太大,除了雨声之外,白芷听不清别的声音。
雨水把她打的狼狈,她微微探起身,朝孟霞云房门看去。
倏而,对上了一张笑脸。
徐婖婖眼睛睁的很大,嘴角弯起,雨水把她的发丝打湿,粘在脸上,丝毫不见狼狈,反而,更添加了一种恐惧感。
白芷吓得尖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徐婖婖手里的粥碗浑浊不堪,她像往常一样,与她唠着家常般,
“白芷,你不是回家了吗?”
徐婖婖轻笑着,歪了歪头,
“为什么会在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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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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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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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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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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