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薛吉恭恭敬敬的给唐书仪行礼。
唐书仪笑着远远虚扶,“都是亲戚,别见外。”
站在一边的萧玉宸:“......”不是跟薛吉只讲利益不讲亲戚吗?
“是,表婶。”薛吉很自然的攀亲戚,然后又指着放在桌子上的花说:“内子喜欢捯饬些花花草草,听说表婶也喜欢花,就给您带来几盆。”
唐书仪走过去,拨弄了两下那开的灿烂的花儿,笑的开心,“真是养眼。”
薛吉也笑:“您喜欢就好。”
说话间两人“熟络”了起来,坐下后又开始唠家常,后来两人还交流了几句孩子的教育问题。萧玉宸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怎能如此热络?
聊了一会儿,唐书仪就切入了正题,“虽说那事儿没人知道,但事情都有个万一,更稳妥些比较好,免得到时候牵连你和玉宸。”
薛吉真是佩服这位侯夫人了,面子情做的滴水不漏,说正事的时候,一句话就把他和萧玉宸绑在了一条船上,可是一点情面不讲。
“可是柳姑娘那边出了纰漏?”薛吉问。
“没有,”唐书仪语气万分肯定,还保证似得说:“我已经把她远远送走,她那里永远不会出问题。”
薛吉听了她这话,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永远不会出问题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后宅里,让一个女人无声无息消失的法子多的是。
这时他就听侯夫人又声音平和的说:“只是不知道你那里需不需要做些措施,确保万无一失。”
薛吉想了想,“当时柳姑娘诈死,是我和一位同僚潘山一起把她送出去的。如果确保万无一失的话,我...可以让他消失。”
唐书仪心头一跳,古代人怎么把杀人说的如此轻松简单?她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五好公民,杀人的事情可做不来,就道:“从上京消失就行,让人找不到就好。”
薛吉眸光一顿,看来他刚才想岔了,清咳一声道:“您说的对。”
“可有困难?”唐书仪问。
薛吉摇头,“没有。那人去年染上了赌,老娘被他气死了,他家婆娘带着孩子跟人跑了。他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要是向他讨债,他自己就逃跑了。”
“那就让他逃远一点,”唐书仪道:“就去安沐吧,我唐家祖籍在安沐,他到了那里会有人看着。”
说完这些,唐书仪看向萧玉宸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萧玉宸忽然被点名,心紧了一下,皱着眉想了想摇头。他以前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唐书仪见状也没说什么,又看向薛吉,“今晚我给你几个人,装作他的债主向他讨债,把他往安沐方向赶。”
薛吉应了声好,心说侯夫人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而且看来是在教导大公子。侯夫人也不容易,当爹又当娘的。
该说的都说了,又讲了几句场面话,薛吉就要离开。这时翠竹手里拎着两个礼盒过来了,唐书仪笑着道:“给两个孩子的小玩意儿。”
薛吉连忙道谢,然后拎着东西走了。小厅里就剩母子俩,萧玉宸看着唐书仪欲言又止,唐书仪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喝口茶道:“想说什么就说。”
“您不是说跟薛吉只讲利不讲情吗?那您刚才为什么跟他又扯亲戚又送礼物的?”萧玉宸一脸不解的问。
唐书仪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耐心的跟他讲:“薛吉处理他那位同僚,是因为跟我们有亲戚吗?”
萧玉宸摇头,“是因为他也怕事情败露了,牵扯到他。”
“是啊,”唐书仪摊了下手,“扯亲戚关系,给他回礼都是场面上的事情,为了共事的时候融洽。但正事上就得讲利益了。”
萧玉宸听明白了,但他觉得那种场面上的事情,他做不来。而且,找人装成债主赶人的办法,他也想不出来。想到这里,他脊背有些弯,颓废气息尽显。xǐυmь.℃òm
唐书仪看了他一眼,孩子还是得慢慢教。沉默一瞬,她问:“你说何为成长?”
萧玉宸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学以致用。”
“太笼统,”唐书仪道:“一个是学,学对你有用的,学你不会的。二是做,做你不敢、不会的事儿。这两点做好了,你就成长了。”
萧玉宸听后皱眉思考,唐书仪不再管他,让他自己想。鸡娃这种事儿,得循序渐进。
唐书仪继续慢悠悠的喝茶,长风和赵管家差不多应该从西山回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两人一身风尘仆仆的来了。正在沉思的萧玉宸见到他们就一脸急色,“琴妹妹如何了?”
长风看着自家大公子不敢说话,庄子上的条件比府里最差的下人还不如。唐书仪见状道:“你直接说。”
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平和,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威严。
长风不敢再磨蹭,小心的看了一眼萧玉宸道:“我们连夜把柳姑娘和她的丫鬟送到了西山庄子上,给她们安排了两间房,留了二十两银子。”
“什么?就二十两银子!”萧玉宸猛的站起来,因为动作过大,膝盖疼了起来。他咬牙忍下疼痛急声问:“怎么就安排两个房间?是什么样的房间?”
长风低着头不说话,庄子上的房间能什么样?土墙土炕呗。不过这话他不能说,要是说了他家公子会急死。
但这时就听侯夫人冷声道:“长风你告诉他,那房间是什么样?”
长风抿着唇扭捏了一下,对着萧玉宸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说:“房间也挺好的,桌椅床铺都有。那两间房旁边就是厨房,柳姑娘她们做吃食的时候也方便。”
“你当我没有去过庄子上?不知道庄子上是什么样子?”萧玉宸对着长风吼,“还有,二十两银子够干什么?一顿饭就用完了。”
长风低着头看自己脚尖,心说公子爷您真是没有一点眼力见儿,没见侯夫人脸都冷成什么样子了,你还在这儿说那些惹她生气的话。等着侯夫人的怒火吧。
果然,下一瞬就听侯夫人冷笑一声道:“二十两银子够干什么?赵管家你跟他说二十两银子够干什么?”
只要一牵扯到柳璧琴,这个便宜儿子就变身。
“二十两银子足以让柳小姐安家了,”赵管家掰着手指头说:“十两银子买两亩地,一亩地一年出产两到三石米,我们就按两石米算,两亩地一年也有四石米,足够柳小姐一年吃用。另外十两银子,她可以买些布料针线,日常做些绣品卖,还能攒下些银子。”
萧玉宸惊了,他从不知道二十两银子可以做这么多事情。他有时候在外边吃一顿饭就二十两银子。但是,琴妹妹怎么能过农家生活?
“可是琴妹妹不是农家女啊!”萧玉宸说着就急切的往外走,他不能让琴妹妹过那种生活。
但是他在祠堂跪了一个晚上,膝盖一用力就钻心的疼。现在因为急切,腿上用力过猛差点摔在地上,还好长风扶住了他。
“柳璧琴确实不是农家女,但她是罪臣之女。如果没人管她,她现在不是在妓院就是给人为奴为婢呢。她还不如农家女的身份高。”唐书仪在他身后抬高声音说。
这就是现实,赤果果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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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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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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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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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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