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房间里,整齐着摆放着各种画架,旁边的桌子上是各种名贵的颜料。
一个穿着红色针织连衣裙的女人愁眉苦脸的地坐在那里,她抬着右手,手指甚是僵硬地拿着画笔,来来回回晃了好久,面前的画纸上却依旧空无一物。
“我根本就画不出来!”
五年了,出院到现在整整五年了,可为什么她还是什么都画不出来。
吕如新烦躁地扔掉了手里的画笔,蓝色的颜料顿时洒了一地。
罗成浩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这场景立马温柔地迎了上去。
“不用心急,慢慢多练练说不定就画出来了。”
“都五年了,我每次拿起画笔还是一样的生疏。”
吕如新站起身,甚是烦躁地把面前的画板往后推了推,再抬头时,晶亮剔透的眼睛瞬间像是起了一层雾。
“成浩,我以前当真是个画家?”
“当然。”
罗成浩立马伸手指了指墙上的油画。
“看见没,墙上挂的所有都是你画的。”
“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吕如新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副油画旁边,然后缓缓抬头。
画上画的是一个黄头发的少女在森林里嬉笑的样子,酱紫色的大摆裙,配着一双草绿色的方头皮鞋。
吕如新皱着眉,克制不住地露出嫌弃。
“这种色调的搭配不就是乡村非主流嘛,我怎么都不觉得会是我这种时尚少女能做出来的搭配。”
说完淘气地提了提自己的裙摆,然后露出自己脚上那双才买的黑漆色小高跟。
配着修长笔直的大白腿,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爱上。
“你看我现在的穿衣风格,和这画里的一样?”
罗成浩被沈优优可爱的发问给逗笑了,他伸手把人拽过来,然后耐心地做着解释。
“那是因为你之前出了车祸伤到了脑子,所以让你丢失了很多记忆。”
“可画画这种不是应该属于艺术天份嘛,按道理,就算我丢了记忆,那骨子里对色彩的敏感应该还在的啊,而且刚出院那会你……”
“好了,如新,我们不说这个了。”
吕如新推开了罗成浩的手,一下子较真了起来。
“为什么每次我和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好像都会刻意的回避,对于以前的记忆都是你告诉我的,我有不清楚的地方,问问你,难道我有错?”
“当然没错。”
看到吕如新来了脾气,罗成浩立马着急了起来。
“如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
罗成浩拉过吕如新的身子,然后主动把她抱在怀里。
但下一秒吕如新就把他推开了。
“你答应过我的,在我没有完全适应前不强迫我。”
罗成浩闻言脸上的线条瞬间变得生硬起来。
“是我对你不好吗?五年了,你还没适应?而且我们早就订了婚了,我们以前也有过夫妻之实,你肚子上的刀疤你自己也看到了,如果不是那次的车祸,我们现在孩子都有了。”
这番言语罗成浩早就练习了几百次,所以每一次对着吕如新说出来的时候,情绪和情感都饱含了深情。
别说吕如新了,就连旁人看了、听了,都会觉得是吕如新狠了心。
但吕如新却始终觉得,自己不能被这般道德绑架。
虽然罗成浩经常会在她面前说,以前的自己有多温柔多听话,多爱他、可吕如新觉得自己想不起来,那就根本不能算是存在过。
可她又没有办法对着罗成浩提出分手,毕竟自己和他有过孩子,加上自己车祸这些年也都是他里里外外照应着。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不是失去了心肝。
对她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如果被她辜负了,良心上她其实自己也过不去。
于是想了想后才慢吞吞地提出了建议。
“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罗成浩的身子陡然一震,那暖色的眸子里竟然顿时冒出凌厉的寒光。
“回家?你想回南城?”
“对。”
吕如新点头,昂着的脖颈露出不肯妥协的弧度。
“这里的治疗早已经结束了,我呆在g国每天也都是在这个屋子里画画,可你也看到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我连个圆都画不好,我感觉靠艺术来让我恢复记忆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回去。”
吕如新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我以前所有的记忆都是你说给我听得,我在哪里上学,我读了什么专业,我毕业后干了什么、我又去了哪些地方旅游,就连我的爸妈也是从你嘴里得知他们的名字是什么。”
“叔叔阿姨不是每个礼拜都会和你视频嘛。”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去见见呢?他们是我的父母啊,我现在都康复了,为什么我还要留在g国?”
“成浩,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听你讲那些事情的时候,我都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真实的感觉?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觉得这一切是不是你营造给我的一个梦。”
“胡说八道些什么。”
罗成浩难得情绪失了控,他板着脸,说话的时候牙冠咬得铁紧。
“你是我罗成浩的未婚妻,是吕家的二小姐,这些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怎么会是虚构的。”
“可除了你以外,我好像再也没有见过和吕如新这个身份有关系的人了。”
“你收拾收拾,我明天就带你回南城。”
突然冒出来的话让吕如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带我回哪里?”
“怎么,又不想回去了?”
“当然想。”
吕如新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激动地一把抱住了罗成浩,然后原地蹦跶了好几下。
“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你等我。”
这是五年来吕如新第一次主动抱罗成浩,却是因为可以离开g国。
罗成浩猛地吸了口气,心里的那抹难受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徐俊这时候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罗成浩说要订票,目露惊讶。
“二少爷,您当真要带沈……哦不,带吕小姐回去?”
“再呆下去她可能真的要开始怀疑了,再说现在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来回跑也不是个事。”
“可……”m.xiumb.com
“她想不起来的,前两天做了ct,她脑部那部分受损的神经根本没有恢复的迹象,五年了,零星半点都没想起,这辈子,她也就只能用着吕如新这个身份了。”
“那我现在就去订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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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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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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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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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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