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千金的身份让你有顾虑了吗?”
薄宸川漆黑幽深的凤眸深处闪过一抹痛色,他闭了闭眼,压抑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低声解释,“对。”
他停顿了几秒才继续,“我没办法接受自己的无能。”
无能?
姜鸢整个人都僵住了。
薄宸川看着她震骇的模样,他低声笑了笑,英俊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自嘲与讽刺,“我已经不再是一手遮天的薄爷了,也没办法保护你。”
“我怕,哪一天看到你受伤,我却手无缚鸡之力。”
听完薄宸川的话,姜鸢的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怪不得,他一副高高在上又冷漠疏离的模样,对谁都拒人于千里之外,原来,他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和自己,都有太多身不由己。
姜鸢眼圈通红的看着薄宸川,“宸川,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好好和我在一起!”
“不可能!”他想也没想的反驳。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但我告诉你,姜鸢你适合更好的男人。”
“那我就嫁给宋璟年!”
薄宸川眸色越发黯沉。
“鸢鸢,你还没认清楚自己的心?”
姜鸢咬住唇瓣,泪眼朦胧的看着薄宸川。
“你和我在一起,你会永远活在痛苦里。”
“宸川,你错了,我从未痛苦过。”姜鸢看着他英俊的轮廓,眼神渐渐柔软下来,她将脸颊贴到他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她嗓音沙哑的道,“宸川,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至于其他,我不会强求的。”
薄宸川喉结滚动,“鸢鸢,谢谢你的理解。”
……
姜鸢从酒店回到陈家。
陈父陈母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样子,急匆匆问道,“怎么了?”
姜鸢摇头,“妈,我没事。”
陈母摸了摸姜鸢的额头,见她烧退了,她放心下来。
晚餐时,陈父问姜鸢,“鸢鸢,你和璟年的订婚宴,打算什么时候办呢?”
姜鸢低垂着浓密纤长的羽睫,纤弱的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极力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她哽咽着道,“爸、妈,我和璟年不可能结婚的。”
陈父和陈母皆愣住了。
“鸢鸢,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委屈的事?你跟我们说说。”
“什么?”陈母腾地一下站起身,“薄宸川回来了?”
姜鸢点了下头。
“鸢鸢,你快告诉我,薄宸川欺负你了吗?”
姜鸢摇头,她抿了下嫣红的双唇,“我可能以后会和他在一起。
“但他现在有顾虑。”
姜鸢垂下眼敛,掩饰掉眼底的悲恸,她抬起长睫,看向陈母,“妈,这次的事,是我主动追的他,他不愿意和我交往,也是正常的。”
陈母皱了皱眉,显然并不赞同姜鸢的话,“鸢鸢,感情的事讲究两厢情愿,如果他心里没有你,就算你强迫也不行啊!”
姜鸢抿了下粉润的双.唇,“妈,这段时间可能没办法来看你们了。”
陈母拉住姜鸢的胳膊,神情焦急又严肃,“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璟年的婚事,你还是要考虑考虑的好吗?”
姜鸢抿了下粉嫩的唇瓣,“妈,这件事就算了吧!
“我和他完全不合适,我相信以后他会找到比她好百倍的女孩。”
陈母看着姜鸢眼角还挂着的泪滴,她叹了口气,“鸢鸢,你是不是觉得自卑?你这么优秀漂亮。”
“他也那么的优秀,璟年他迟早会吸引你的,我相信你们会修成正果。”
姜鸢摇头,“不会的,我和璟年不可能在一起的。”
陈父和陈母虽然不太赞同姜鸢和薄宸川在一起,但他们也知道,感情的事不勉强。
“鸢鸢,既然你执意要和他断绝来往,那么,你搬回去跟我们一起住吧?”陈母拉着姜鸢的手,劝说道,“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以后肯定会碰到真心喜欢你的男孩。”
陈母的提议,姜鸢当然想过,她想要摆脱薄宸川的纠缠,唯一的方式,就是和陈家人生活在一起。
“妈——”姜鸢眉头拧得死紧。
“鸢鸢,你总不能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他要是不喜欢你了,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
姜鸢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妈,我暂时不会搬回去的,你们不用操心。”
她喜欢。
喜欢有人关心她的样子,至少是现在的她很幸福。
她躺在床上。
辗转反侧。
两人差距悬殊,他若娶了她,会被人戳脊梁骨。
她不介意。
但不代表别人不介意。
同一时间。
薄宸川站在阳台上,抽了一根烟。
窗户半敞开着,寒风凛冽,他修长笔直的身躯伫立在窗边,背脊笔直,散发着孤寂与落寞。
他穿着白衬衫西裤,袖扣被解开,露出精致漂亮的腕表。
他指尖夹着香烟,袅袅青烟萦绕在他周围。
他目光幽邃的看着窗外,神情晦暗莫测,看不出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朝床边走去。
掀开被子躺进去。Χiυmъ.cοΜ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今晚她在他怀里哭泣的画面。
他伸出手,摁熄了灯。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薄爷,要不出去逛逛?”特助小忠的声音响在薄宸川的耳边“我立马让司机发动。”
薄宸川坐在车厢里,修长双腿慵懒随性的叠加。
他点燃一根雪茄抽了两口,烟雾缭绕里,他眉宇紧拧,英俊矜贵的侧颜笼罩在淡淡的阴翳里。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被敲响,他抬眸,朝车窗外看去。
穿着一袭纯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外面,他手里夹着根烟,青色烟雾袅袅升腾而上,衬得他整张脸讳莫如深。
薄宸川熄灭香烟,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宋璟年倚靠着墙壁,他看着薄宸川走近,他嘴角噙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薄先生,我们聊聊。”
薄宸川挑了下眉梢,“你不是压根就不想见我,上次还挂断了我的电话?”
他笑着拍了下薄宸川肩膀,“你还真是傲娇啊!”
两人进到一楼咖啡厅。
服务员将咖啡端到他俩跟前,“请慢用。”
宋璟年喝了口咖啡,他将烟蒂摁熄在烟灰缸里,看着薄宸川棱角分明的侧颜,他说道,“你和鸢鸢吵架了?”
薄宸川面色深沉的抿了抿薄唇,半响才吐出三个字,“我配不上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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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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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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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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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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