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仵作这话,彻底将柳希月惊住了。
方才红柳的尸体挖出来后,她也注意到了红柳身上破败的衣服和露出的细密伤口。
可那些伤口的位置并不在要害,伤口也并不深,不可能是致命伤。
且伤口上还混杂着石子泥土,所以柳希月没有过多在意。
她和天七都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脖颈处令人侧目的伤口上,以为这才是致使她死亡的致命伤。
而这些这些细小的伤口,她猜测可能是红柳与凶手搏斗时留下的,或者是凶手掩埋她尸体时不小心刮蹭所致。
可若这些都是刀口,还都是死前留下的,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黄仵作,你能确定这些伤口都是死前留下的吗?”
柳希月再次上前认真打量着这些细小的伤口,扭头问道。
黄仵作被人质疑,并没有不悦的表现。
他指着伤口,耐心地向柳希月解释。
“郡主请看,这些伤口的切口短小平整,伤口里的出血呈凝固现象,还有紫黑色凝血块,且边缘的皮肤有明显收缩现象,只可能是在死前造成,而那颈部伤口虽然深且惊人,却无血痂形成,边缘也并无收缩情况,两者一对比,差别很明显,我不可能看错。”
柳希月照着他的说法,仔细看了看两处伤口,果然如他所说,确实有所区别。
“不知道下手之人为何要划这么多口子。”
黄仵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起了红柳已经僵硬的右手,想要检查她的手指情况。
但随着他的动作,红柳那已经脏污,沾染了泥土的袖口下滑,露出了手腕处的一大片乌青。
黄仵作愣了愣:“怎么会这样?”
柳希月和天七也发现了,天七忙帮着将红柳左手的衣袖也拂了起来。
同样也有一大片的淤青。
“再看看双脚脚踝。”
天七手脚麻利,黄仵作说话的同时,已经奔到红柳的双脚前,将她的裤腿挽起,又将她脚上的布袜扒了下来。
两只脚踝立刻露了出来。
也有同样的淤青,在已呈灰白色的皮肤色特别显眼。
“她生前还被束缚住双手双脚。”黄仵作得出了结论。
黄仵作这话说完,柳希月和天七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这样的话,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第一,红柳身上有被捆绑的痕迹,且身上还有多处刀伤,说明她生前便被人制住,关在了某处地方,还遭受了虐待和折磨。
用小刀一刀刀在她身上划拉口子?这是怎样的仇和怨?
柳希月都有点怀疑,若真是杀手,会如此而为?
这完全不符合杀手的行事风格。
第二,红柳颈部的伤口是死后伤,凶手为什么要在死后花费如此大的力气给红柳留下这么大个伤口,仅仅是因为仇恨?
“死前虐人,死后虐尸......”天七喃喃道。
饶是他见过不少世面,也忍不住打个哆嗦。
“太丧心病狂了。”
到底红柳姑娘将这位凶手得罪得有多深,这样才能解恨?
柳希月深有同感,不过她还有个问题。
她看向黄仵:“能确定她的致命伤和死亡时间吗?”
“致命伤暂时无法确定,她身上伤口太多,且情况复杂,需要回到中统局仔细检查才能确定。”黄仵作回答道,“至于死亡时间,根据尸体僵硬程度,应该是在酉时到戌时之间。”
“酉时到戌时之间?确定没有错吗?”天七惊问道。
黄仵作看着天七面上惊异的表情,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恼,而是指着红柳尸体上的特征,耐心跟他们解释,一一解惑。
“尸体现在的情况,全身关节僵硬,方才检查手时都有些费力,说明她死亡时间超过六个时辰,且你们看她眼部的情况,混浊呈云雾状,勉强可见瞳孔情况,说明她死亡时间至今超过了八个时辰,两相比对,大致在酉时到戌时之间。”
黄仵作说完,天七咬了咬唇,转过头看向柳希月。
“郡主,这......”
柳希月站起身,望着绿怡的院落,冷笑一声:“这倒有意思了,绿怡姑娘口口声声说着红柳在亥时离开了她的院落,现在这局面,我倒要听听她怎么解释。”Χiυmъ.cοΜ
若是旁的年轻仵作,柳希月可能会怀疑一二,可黄仵作经验老道,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且能与原身记忆中读到的验尸情况吻合,因此他的判断几乎不可能出错。
但今日审问绿怡,她分明说的是红柳亥时离开了她的院子。
可那时,红柳已经受尽折磨,命丧黄泉,估计已经躺在了这棵老树下。
两相矛盾,就必然有人在说谎。
而现在的情况来看,说谎的只可能是绿怡。
“胆大包天,竟敢欺骗我们。”天七脸色也很难看,斥责了一句,请示柳希月,“郡主可要回绿怡院子继续审问?”
“不。”柳希月冷声拒绝道,“捏造事实,做伪证,不必给她留面子了,直接带人将她押到中统局大牢去,慢慢审,看她还有什么说辞。”
“遵命。”天七立刻对身后的差吏使了眼色,示意他们去拿人。
几人刚一动,柳希月想了想,又出声将他们叫停。
“等下,她院子里的小丫鬟和那个叫芸娘的婶娘一并带回去,若是找不到芸娘,就到春风酒楼去找,再派人到春风酒楼了解一下绿怡和红柳的情况。”
吩咐完差吏,柳希月又转头吩咐天七:“派人回去,让他们查一查红柳和绿怡的具体情况。”
“郡主是怀疑绿怡和红柳的实际情况与她所说的不一致?”天七问道。
他到时已经研读了绿怡的供词。
“嗯,她既然在此事上造假,定然还有什么别的事隐瞒我们。”柳希月说道。
“好,我这就派人去办。”
天七去吩咐人时,柳希月重新蹲在黄仵作身边,目光跟着黄仵作探查的手移动。
“有点奇怪。”黄仵作突然啧了一声,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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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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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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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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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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