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方桌前,坐在椅子上,手有些发抖的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喝下,我想回床上躺着,可是没有一点力气,身上如火烧似的,于是软绵绵的趴在了方桌上,却不小心将桌边的瓷杯碰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摔成了两瓣。
可我也顾不得了,趴在方桌上一动也懒得动的。
包厢门被打开了,有人进来,我微侧头,半睁眼眸,瞳孔中眏的是段慕楠的身影,他两步就到我身旁,叫着我:“阿诺——”
我没有动窝,虚弱的回着:“对不起,把你吵醒?”
我的声音是干哑的。
闻言,段慕楠俊眉敛了起来,他抬手贴在了我的脸颊,微微一怔:“你在发烧?”
还没等我回话,他将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肩头,弯腰把我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给我盖上子,又急忙转身出去。
没一会,他又回来,李嫂也跟着进来,她几步来到床头,伸手覆上我的额头,惊的说道:“怎么烧得这样厉害……”
我半睁眼眸,意识有些混沌,只听得段慕楠让李嫂打些水来,李嫂应声去了,贺修手中拿着药进了包厢:“六少,药拿来了。”
他将药袋给了段慕楠,这个时期的感冒药也只有阿司匹林,看着他们忙碌着,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段慕楠则坐在床边,将我扶了起来,我绵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微促的呼吸着。
他把药片拿了出来,塞进了我的嘴里,接过贺修手中的瓷杯,送到我的唇边,轻声说:“阿诺,把水喝了……”
将药吃下,段慕楠又将我放平让我躺好,李嫂则打来了凉水。他们用毛巾浸了冷水给我擦着额头,手心。
我眉头紧锁,神色恹恹的,吃过药后,过了许久,烧还是不退,李嫂犹豫了一下,说:“六少,我给丁小姐擦擦身体吧……”
高烧冷水擦身体,也是物理降温的一种方法。
段慕楠焦虑的看了我一眼,起身和贺修出去了。
我身上穿的是夹棉的睡衣,里面是贴身的蕾丝背心,李嫂将我睡衣的盘扣解开,将小背心掀起一些,给我擦着脖颈,腋下及两肋间。
当时我觉得身体清凉舒服一些,可是没过多久,依旧是烧了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缓解。
李嫂犯了愁,将我的内衣整理好,睡衣的怀掩上,将门外的段慕楠叫了进来,忧心忡忡的说:“六少,这可怎么办?丁小姐的烧根本不退?怕是感染上肺炎了?”
段慕楠来到床边坐下,小声的叫着我:“阿诺,阿诺——”
我觉得胸腔疼得厉害,咳嗽了几声,听到他叫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双臂撑在我的两侧,正俯身看我,他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我的身影,乌黑柔顺的长发散铺在洁白软枕上,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
我扯起嘴角,想对他笑,却又笑不出来,声音细微的说着:“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段慕楠脸色虽然阴沉着,眼底却掠过心疼之色,他问贺修:“下一站是哪?”
贺修回道:“滦城。”
段慕楠沉声说:“滦城下车。”
他又让李嫂重新打来了水,李嫂想再给我擦身体,段慕楠却不让,他接过毛巾,说着:“你先休息会,我来吧。”琇書蛧
他细致的给我擦着脸,然后掀开我的衣领,给我擦着脖颈,虽然我烧得迷糊,但也不是一切都不知道。
费力的抬起手臂,我的手一把攥住了段慕楠的手。
我的手心滚烫,倒觉得他的手有些冰凉,握得有些舒服,有一瞬间的怔愣,我眼神迷离的望着他,轻喃着:“段慕楠,不用了……”
段慕楠眼中似有着怒意,没有好气的说:“你当我愿意给你擦,我怕你病死了,让别人说我苛待你,我一世英名都被你给毁了……”
我很是无语,他看着我,眼底露出了不屑与鄙视,冷嘲的说:“……还是你以为自己是天仙,我巴不得的占你便宜,你真是想多了,就你这样子,丑了吧唧的,多一眼我都懒得看你……”
他尖酸的讽刺我,真真是段慕楠式的说话。
脑子里像要爆开了一样,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真的是没有一点精神理他。
长夜漫漫,段慕楠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给我擦着,恍恍惚惚的,半睡半醒之间,耳边却隐约听着李嫂和段慕楠说着话:“……六少明明是关心丁小姐,怎么偏偏这样说话,让她误会……”
段慕楠重重的叹气:“……这个丫头脾气倔着呢,哄着都不行,气人的狠,不数落她两句,她才不会乖乖的听话……”
我想笑,在他眼里我是这个样子么?
这次迷糊的睡着了,可是脑海里全是光怪陆离的景象,我梦到了梅园的梅花全开了,元柏轩站在一颗梅树下,等着我赏梅,我心中刺疼,画面一转,我又看到了元柏焕,他带着我在寺庙中,为我祈福,在我耳边说着,愿我的非烟健康平安,喜乐一生,他的声音真挚缠绵……接着便是火车爆炸了,火光冲天,我心中难受极了,喊着元柏焕,你骗我,你骗我……
带着硬茧的大手轻抚上我的脸颊,只听得段慕楠轻声叫着我:“阿诺,阿诺,醒一醒——”
听到他的叫声,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他担忧的目光,他询问着我:“怎么,又做噩梦了么?”
我只觉得眼底有些湿润,轻嗯了一声,眼睛瞄到了车窗,才发现外面已经蒙蒙亮了,而我身上依旧滚烫,似火炉般。
段慕楠有些焦急问着贺修:“还有多久到滦城?”
贺修回着:“还得半个多小时……”
段慕楠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大手紧紧攥着我的手,我感到了他的忧心与急躁,心中微微一动,轻语着:“段慕楠,我没事的,你别着急了……”
半个小时候后,火车到了滦城停下,段慕楠用军大衣将我娇软的身体一裹,抱着我下了火车。
在车站的站长室,段慕楠让贺修给卫衍博打电话,没过多久,卫衍博带着卫凛一众人前来接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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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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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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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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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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