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屑又嘲弄的样子,我感到有一些受伤,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所想,只觉得自己的唇瓣微微动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解释。
他冷睨了我一眼,伸手一裹身上的军呢大衣,推开车门,弯腰下了车,然后‘砰’的一声用力的将车门甩上,力道之大,让车子都震了一下。
与此同时,我的心也猛的震动一下,压下心底涌起的难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打开车门,忙下了车。
雪还在下着,路上有些滑,李嫂过来搀扶着我,京城的东站来坐火车的人不少,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一众侍卫簇拥着我们上了火车,回皖城段慕楠仍旧是包了一节车厢,我的包厢仍是挨着他的。
我看着段慕楠进了包厢,然后将门关上,我也默然的走进自己的包厢。
进了包厢,我的大衣都没有脱,直接躺在了床上,脑子里乱轰轰的,这事误会的,让我真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是怎么也和段慕楠解释不清楚了,这让我怎么再见他?
我躺在那里,怔怔的发呆,而唇瓣上传来的微疼,唇齿之间还留着他劲飒的气息,一切都在提醒着我,这不是梦,都是真的,我居然和段慕楠……不能再想了,万般懊恼的将床上的被子拉扯过来,一下子全捂在脸上,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因为这件事,我被折磨得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除了吃饭去餐厅,我一直躲在包厢里,能避开段慕楠就避开他,而他看到我,对我也很是冷漠,不似从前那般爱和我说笑,我们之间好像隔一层厚厚的壁障。
真正究其原因,也是怪我自己,我没有资格说他。我趴在小桌上,望着窗外茫茫原野,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这天傍晚,我头疼的厉害,也没有什么胃口,躺在床上休息,本不想去吃晚饭,谁知道贺修来叫我,说段慕楠在餐厅等着我一起吃晚饭呢。
闻言,我勉强的起身,和他来到了餐厅,就见段慕楠端正的坐在那里,面色很不好看,看到我来了,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后,不耐烦的说道:“你当你是谁,吃饭还要让人去请你?”
我一怔,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什么扎了一下,不可抑制的绞疼起来,微垂下眼帘,没有理会他说的,慢慢的坐在餐桌旁。
平日里热闹的餐桌上,这两天都雅雀无声的,贺修也感到了不对劲,他的目光在我和段慕楠之间打了个转,他似乎是想调节一下气氛,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面前的盘碟里,温和的说:“丁小姐,尝尝这个锅包肉,口味酸甜,你平日里喜欢吃的……”
我一声‘谢谢’还没说出口,段慕楠阴阳怪气的先开了口:“她自己没有手么?要用你给她夹菜?你干脆喂她吃得了——”
贺修:“……”
段慕楠眼睛睨着我们,莫名的撒着邪火,贺修一脸无语的模样,他收回筷子,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很不明白他这火气是哪里来。
饭桌上的气氛没调解,贺修有点尴尬的瞅了瞅我,我感激的忙对他说道:“谢谢贺副官,我自己来吧。”
大家都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被段慕楠这样一说,贺修和段武谁都不敢给我夹菜了,话也不敢和我多说一句了。
饭桌上很安静,我头晕沉沉的,看着满桌的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粥。
贺修看到了,张嘴想对我说什么,扫了一眼段慕楠,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段慕楠突然又开口了,对我冷讽着:“你的手呢?这么多菜你自己不会夹么?还等着别人伺候你?”
我:“……”
桌上的气压低到了不能再低,我真是怕段慕楠再说什么,勉强吃了一些菜。
段慕楠这才重重的哼了一声,可脸上的神色依旧很不满意,身上更是透着我很不爽的意思。
我心中很是郁然,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啊。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真是谢天谢地终于可以走了,可是段慕楠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不起来,别人都得陪他坐在那。
我想和他说先回房间,可是看着他一脸冰冷烦躁的样子,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哎,谁让自己惹了他呢,没办法,忍着吧,于是我如坐针毡般,等着他起身。
我心急如焚,可是段慕楠好像一点不着急,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微垂着眼眸,用火机将烟点燃……我目不斜视盯着桌上一处,眼角余光瞥到他帅气又迷人的动作,心中叹气,长得这么一副好皮囊,可是脾气却是喜怒无常的。
他缓缓的吸着烟,偶尔和贺修说两句话,此刻的我头昏脑胀的,耳朵里也嗡嗡的作响,根本没有心思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终于盼到段慕楠起身,我跟在他的身后,脚踩浮萍般的回到了自己的包厢,然后一头栽在床上。
浑身酸痛,身上还有些发热,我知道自己是病了。
烦倦的皱起眉头,我想叫李嫂,找贺修问问他们有没有药,转念一想,只怕他们知道了,一准又会告诉段慕楠,一想到段慕楠那张冷淡又厌烦的脸,又忍住了。
忍一忍就熬过去了,我嘴角露出苦笑,这两年来,自己不是已经熬了很多次么?这次也还是忍了吧,也许睡一觉就好了,省得又惊动大家,到时候段慕楠不知道又会尖酸的说我什么呢。
我闭上眼睛,平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无端的想起了很多事情,想到初次见到元柏轩心动的情景,想到了和元柏焕的种种恩怨,想到和段慕楠初遇时的一切,如看电影般一一的在眼前掠过,又想到这两年来,一个人在外面游荡,心中顿时酸楚无比……
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突然之间又惊醒了,才发觉自己身上滚烫,头痛欲裂的,胸口间也闷疼有些喘不过气来,我躺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了一阵。xǐυmь.℃òm
觉得喉咙干痛,我缓缓的坐起来,包厢的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夜浓黑,火车铁轨不断的发出哐当的声音,我发了一会呆,越发觉得身上烧得厉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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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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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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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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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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