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我有些疑惑,既然段慕楠要把我交给欧阳琨,为什么把李嫂也带着?还让她照顾着我,按时给我腿敷药按摩的,这对一个要交出去的犯人也太好了吧?
坐在包厢中,我望着外面苍茫的原野,想着这件事情,难道段慕楠在骗我?其实仔细琢磨了一下,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他挺能诓我的,有可能这次他又是在戏弄我。
在车上餐厅一起吃饭时,我终是开口问段慕楠:“段慕楠,你真的要把我交给欧阳琨么?”
饭桌上一起吃饭的还有贺修、段武,他们听到我的话,不约而同的抬头看我,眼神是疑惑又奇怪的,而后又看向段慕楠,却谁也没有说话。xǐυmь.℃òm
而段慕楠对于我的问话置若罔闻,自己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我直直的盯着他,这是要把我活急死,他要是真把我交给欧阳琨,那元柏焕不也就知道了么,好几天了,我心中又憋闷又提心吊胆的。
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我真想拿手中的筷子敲他两下子,可是我哪敢,只能心里暗暗嘲他翻白眼,忍气吞声的:“段慕楠,你和我说句实话行不行?你真的要这样做么?”
见我不死心的总是问他,段慕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后,侧眸看我,口气幽凉的说:“真的,你就是个惹祸精,早点把你交出去,我好安心些……”
眨了眨眼睛,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要把我交出去,干么还带着李嫂来京城?”
段慕楠睨了我一眼,一副冷傲的样子:“李嫂没来过京城,我带李嫂到京城里看看……”
我才相信他说的话呢,他在说谎!他就会骗我吓唬我,心里骂着他,他真是可恶,害得我好几天没吃好,没睡好。心中有了答案,懒得再理他,我努力的吃饭,想把这几天的饭菜全都吃回来,段慕楠也不说话,却不停的往我的饭盘中夹着菜。
我吃着饭,突然笑了起来,抬头对他说:“六少,我也没去过京城,到了京城后,可不可以先带我逛逛京城,再把我交给欧阳琨?”
面对我的请求,段慕楠漂亮的丹凤眼中流光溢彩,唇角扬起:“行啊,六少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就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晚上我躺在包厢里,听着火车车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慢慢的睡着了。我睡的并不安稳,又梦到了火车被炸,车上的人全部掉进了冰冷的江水里,吓得我连声尖叫着,喊着陈妈、喊着小翠,喊着方司令。
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我坐直了身体,一时间有些不知身处何处,正在迷茫时,包厢的门猛的被打开,段慕楠闯了进来,俊脸上满是焦急,他两大步就来到我的床边,眼神很是担忧的看我,急切的问着:“阿诺,你怎么了?”
我惊得浑身都是冷汗,额头上也满是汗水,目光有些呆滞的望向他。段武、李嫂等人都被扰醒了,也来到我的包厢里,看了看我的状态,他们给我拿来了水和毛巾。
李嫂拿毛巾要给我擦脸,段慕楠则伸手接了过去,对他们说:“你们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
段武看了我一眼,示意李嫂和他出去,他们走出包厢,将门带好。段慕楠拿着毛巾,细致的给我擦着脸上的汗水,轻声的问着我:“做噩梦了?”
抿紧唇瓣,我没有回答他,自己完全还沉浸在这个噩梦里,想到陈妈等人一夕之间全部丧生在永江里,我痛彻心扉的,可是这难忍的疼痛又无从释怀,只觉得眼前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水雾,然后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温暖的大手抚去我脸上的泪珠,段慕楠轻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没事了,别怕,有我在——”
他温柔的劝慰没有让我止住流泪,反而我的泪水越流越多,他叹息一声,最后我被揽进他温暖的怀中,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脑后,无声的安抚着我的情绪。
两年了,这个噩梦如影随形跟着我,我越想心越疼,最终崩溃了,窝在段慕楠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像是把这两年憋在心中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发泄出来,而他没有劝我不要哭,只是紧搂住我,任我在他怀抱里痛痛快快的哭着……
直到我觉得自己哭累了,再也没有泪水了,才停了下来,我垂着头离开了他的怀抱。这大半夜的搅了他睡觉,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鼻音浓重的和他说:“六少,谢谢你,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瞧了我一眼,段慕楠起身,却没有离开,他走到方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我,温声说:“喝点水吧。”
哭了那么久,嗓子确实有些干疼,我接过水杯,水温正好,就将水全部喝了,喝完后手握着空杯子,还是怔怔的发呆。
他抽走我手中的空杯,放到方桌上,而后又坐在床上,和我相对着。他伸手将贴在我脸颊的长发别到我的耳后,轻声问我:“你困么?”
我摇了摇头,作了噩梦,又哭了那么久,我现在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段慕楠静静的注视着我,声音淡淡的说:“我也不困,正好陪你待会……”
听了他的话,我心底不由的又是一酸,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最无助最难过的时候,他会陪在我的身旁。我怕自己再哭,微垂下头,使劲的眨了一下眼睛,把又要出来的泪水憋了回去。
伸手托起我的下巴,段慕楠强迫我面对着他,我们目光相对着,他看我的眼神中全是怜爱之色:“阿诺,想哭就哭,别憋着自己——”
我盯着他的眼睛,听到他的话语,一瞬间,复杂纷乱的情绪排山倒海般的涌上心头,我的泪水无声的又流了出来,时到今日,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样的脆弱不堪,也很需要有人给我安慰和关怀。
“阿诺——”他叫着我的名字,再次将我搂进他的怀里,“阿诺,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怕——”
强装的坚强全部化成碎片,跌落一地,我仿佛找到个依靠,紧搂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肩膀,无声的落着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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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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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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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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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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