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我心才微微平静下来,环望了一下四周。此时秋风四起,树叶飘零,皖城整个城市陷入萧杀的深秋。
我怔怔的望着秋叶飞舞,脖子间有着微微的刺痛,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犹如做梦一般,有那么一秒我感觉到段慕楠真的是想杀了我。我心思起伏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笑,棋行险招,我赌对了。我是如此不解风情,又不知好歹,还将他骂了一顿,段慕楠的心里估计是很厌恶我了,而这样我算是摆脱掉他了吧。
我长长的出了口气,习惯的用手去摸包,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匆忙,手提包忘记拿了,落在了段慕楠的办公室里。我不由懊恼的骂了一句,包里除了些零钱匕首,有云阳和忻言的画像,还有我穿梭在皖城一些街道的记录,其他的就是一些女性的用品。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包里有金条,我肯定也不会回去拿了。
懊悔的同时,我又很庆幸自己没有带着那把枪,沉默片刻后,抬手叫了辆黄包车,让车夫将我送到了租的房子那,拿了钱给了车夫,再次回到屋里时,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倦累,便直挺挺的靠坐在小沙发上,心情很是郁郁,想着皖城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要尽快的离开。
晚上,百乐门依旧灯火辉煌的,化妆室里也是热闹一片,歌女们忙着化妆,换衣服,准备着登台演出。
许月换了身礼服出来路过我身旁,我正对着镜子画着眉,她看到了,来到我身边,说我帮你画吧。我笑着将手中的眉笔递给她,许月坐下帮我描着眉。
她一边描着眉,一边笑话着我:“我就没见过哪个歌女,应酬的时候,自己闷头睡大觉的,我算是服了你了。”
许月咯咯的笑着,打趣着我,她在说昨天晚上我窝在沙发上睡着的事情,想一想我也有点不好意了:“困了,就睡着了……”
许月停下来,一双美目瞧着我,饶有兴致的说:“阿诺,我看那位段六少到是对你有几分意思,大家见你睡着了,三少想把你叫醒,让段六少给拦下了,还将自己的衣服给你盖上,你是没看到啊,段六少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呢……”
许月的一番话,让我微怔了一下,脑子里有点难以想像段慕楠温柔体贴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他凶恶狠冷的一面我倒是见识到了,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乱糟糟的。
我的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回着许月:“许姐你真是会说笑,就我这副模样,谁会喜欢啊?”
许月默了默,看我的眼神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阿诺,我看你很漂亮啊,真的。”
我知道许月是好心宽慰着我,其实她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这副模样,所谓女为知己者容,我又没有知己,也没有爱的人,现在的我心里除了恨,这两年又一心扑在找云阳的事情上,所以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
许月看着我,眉眼含笑:“阿诺,昨晚你睡着了,许多事情不知道,段六少见你靠在那睡着了,就让我们都出去了,怕我们扰了你睡觉……这六少对你真的挺关心的……”
许月说着段慕楠关心我的事情,一旁化好妆等着登台表演的姚静,瞥了我一眼,脸上有些不服气,语气尖酸的说:“谁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无非就是玩的一些小把戏,骗骗男人们……”
见她挑刺的样子,许月忍不住又和她争执了起来:“有本事你也玩啊,看看段六少给不给你盖衣服,管不管你?”
姚静被许月的话噎到,脸上一阵青白,有人劝着她,让她快准备登台表演去,她才哼了一声,说了句懒得理你们,说完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走了。
看着姚静离开的背影,我劝着许月:“许姐,别再为我和她吵了,和她那种人不值得生气。”
许月叹气:“也不是光是为了你,这个姚静啊……我们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就看不惯她那尖酸刻薄的样子,大家都是唱首歌讨生活的人,就她总是左踩右踩的,把别人贬低的一文不值,好像百乐门就她一个人唱歌好,眼里谁都容不下了,太气人了……”
我垂下眼眸听着许月说着,也知道姚静的一些事情。姚静声音甜美,唱歌倒有几分特色,她人又长得漂亮,能说会道的,皖城自有很多名流子弟给她捧场撑腰的,她也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总是欺压着其他一些歌女,却也没人敢怎么惹她。
到我登台表演了,我走到舞台上,居高临下的一眼就看舞池中的段慕楠,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英俊风流,在一众跳舞的人群里是那样的耀眼。
他正搂着一位漂亮的舞女,他们仿佛跳得很开心。段慕楠看到了我,他那双丹凤眼冷艳不羁,淡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和舞女谈笑着。舞女则眼神万分崇拜的盯着他,脸上笑得是那样柔情似水,性感的身体几乎都贴在他的身上。
我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到傅向北同样搂着一位漂亮的舞女,正高兴的跳着舞,妖艳的面孔全是放浪的笑意,他转了个身看到我站在舞台上,眼睛一亮,抬手和我打了个招呼,我装作没有看到他们,坐到钢琴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准备唱歌。
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的键上跳跃,缥缈委婉的音律响起,我轻轻开口:
风停了云知道,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它来时躲不掉,它走得静悄悄,
你不在我预料,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怕不爱睡不着,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无根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睛了,
如何再飘摇……
连唱了两首后,我回到了后台,摘下了面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伤疤丑陋,心中恨意四起。
元柏焕——我再次想起了他。
这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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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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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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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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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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