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落霞从床内边沿处探出脑袋,压在了李寒衣侧身的大臂上。
她望着院门所在疑惑道,“这么晚了,谁还闲着没事跑来这苍山上头?”
“应该不是司空长风吧?”
“那大概率只会是你的李玄阳了!”
她说道后头的人名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没有理会这明显带着调笑的话语,李寒衣凝眸感知了一下气息。
可惜武道大宗师,气机浑然一体,不泄分毫。
她只好沉声问道:“谁?!”
李玄阳听见隔着数道门墙传来的女子声音,向着里头喊道。
“我。”
“来还你诗的。”
“或者我就直接念吧,省的你再出来。”
尹落霞眉头一挑,还诗?
李寒衣桃眸一亮,流露出几许期待。
随后,她反身推开手臂上的脑袋,语气坚定回应道。
“不!”
顿了一下,李寒衣又跟着解释了一句。
“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仅穿着素衣的女子,快步走到柜子前头,从中取出一条长长的抹胸束带。
随着纱衣落下,那白色布条又一次在李寒衣娇嫩细腻的肌肤上,一圈一圈的缠绕着。
直至她自己低头时,望不见任何一丝的雪白与起伏。
带着几分不愿,尹落霞还是起身替她翻起了外衣来。
扒拉了一下,她狐疑着取出了一套李寒衣平日习惯穿戴的简服,以及一套很明显并不属于李寒衣会购买的华服。
好似抓到了奸情一般,言语调笑道。
“你穿这个,还是这个?”
李寒衣目光停留在那身赤白凰衣上,想了想那日穿戴时花费的半刻钟,再想想现在在门外等着的青年。
女子抿着唇,指尖点向那简易的月白袍子,“这个。”
“要我说,反正他是来找你的,多等一会儿也没啥。”
尹落霞随手将华袍摆在桌面,一边在嘴上打趣着李寒衣,一边帮着她穿戴着白袍。
“看你心急的样子,总感觉我在这里耽搁了你们俩谈情说爱啊。”
女子摇了摇头,套好了一身外衣的李寒衣,盯着尹落霞的秋水长眸看,无声的发问着。
那你,要走吗?
翻了个白眼,尹落霞再次将姣好的身姿藏在了纱帐内,探出的脸蛋上樱唇轻启道。
“我继续睡我的觉,你俩该干嘛干嘛。”
可惜了,她吹了两天的枕边风,现在看来效果一般般。
消失望了一眼被纱帐遮掩看不清内部曼妙身姿的卧床。
李寒衣不再迟疑,推开屋门,直奔院前山头的青年而去。
木质的院门随着难听的摩擦音逐渐推开,露出月下亭亭鹤立的青年男子来。
现在正值七月,昼长夜短。
天刚暗下不久,此时大致在戌时两刻左右(七点半)
李玄阳望了望天上正中的桂月,与月下的白衣仙子,再望向仙子背后没有关上的屋门与落下的纱帐。
“我见你灯火还点着,这才喊着试试。”
“早知道已经休息了,我便不喊了。”
“反正不过数十字的长短句,其实我在门外念,你在门里听也是一样的。”
女子轻轻晃着头,柔声说道,“不一样的,出来听会更心喜一些。”
闻言后青年,会心一笑。
随着目光停留在桌面上的赤袍,李玄阳轻声说道。
“原来你那日是这配好的凰冠没有戴上,难怪我回想起来,总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味。”
李寒衣转身,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那金赤两色的凤凰头冠静静立在衣袍的顶端。
她轻声地说道,“要梳头理发的,太麻烦了,而且我不会弄……”
李玄阳收回目光,看着面前长发披肩,随风飘动的女子,捉摸着下巴,“下次可以喊我弄,我会而且不嫌麻烦。”
仿若天上月华琉璃做成的女子脸上升起一团红晕,忙低头躲着目光。
想到了尹落霞还在,李寒衣不声不响转移着话题。
“既然出来了,顺便去外头走走吧。”
嘴里话还说着,“嘭”的一声,她用真气带动气流将屋门给关上了,率先迈步越过青年向外走去。
春风满面的男子,眨了眨星眸轻轻带上院门,转身向着前方等待的女子身边走去。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李寒衣美目流转,见他时第一眼望着的是人,第二眼是他手中的物。
一杆油纸伞,一袋糖葫芦,腰间是铁马冰河……
见她盯了许久,李玄阳笑了笑,递交给她。
这是他上山时特意去买的,两天前的那一份,在三城主府外被一位专门留在那里堵路的不知名白衣客劫走了。
全身上下三只糖葫芦一根没拉下。
不仅李寒衣没得吃,连翠儿的份儿也没给留。
“谢谢,”李寒衣轻轻取出来一只,放入嘴中。
顿时,糖浆的味道散开,舌尖甜味弥漫让她身心仿佛浸在蜜水里头一般。
这只糖葫芦比往前吃的都要甜一些,好像不比小时候娘亲帮自己从阿爹手里抢来的差。
不知不觉间,两人又走到了那日亲吻时的崖边,李寒衣愣了一下,“要上去吗?”
李玄阳感受着额间拂过的风,还算轻柔。
最重要的是今天他束发了!
“我还没见过这月下的苍山洱海之美,上去看看吧。”
旋即足尖一点,青年身形缥缈轻落于崖尖之上。
刚一入眼,那景色美极了。
同时立于山巅之上,只感觉人离头顶的星月也近了不少。
令人遐想万千,豪气顿生。
万千淡然的月辉自两人头顶流下,又被静静泄在湖面上。
迎合着微微拂动的清风,照耀着洱海上道道柔和的波澜,煞是醉人。
见此美景,他心神更是舒缓了不少,“还差雨景和日出,便算是齐了……”
悄然跟上脚步,立在身旁一尺之外的李寒衣,听到他的话语疑惑地发问道。
“什么?”
李玄阳随口应答了一句,也不管干不干净,索性盘坐了下来。
而咬着红果的月下仙子突然羞红了脸,脚步挪动她又悄悄退了半尺。
山崖……
风景……
美……
糖葫芦……
甜……
他刚才该不会又想要亲亲了吧……
今日一身蓝衣的李玄阳回首望去,他见女子离着自己十米开外,一个人杵在原地红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顿时,奇怪地发问道,“你离我这么远,是要干什么?”
沾染着糖浆的桃唇被压得极狠,泛着白色。
李寒衣迟疑着说道,“我怕你又偷……亲我……”
“而且这世道里,双星降世已是不吉,三星恐怕到时风言极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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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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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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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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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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