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他进来。”苏玉又坐回宽大的案后头,右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相互交换着轻扣着桌面,屋内除此再无他声。
“参见小侯爷!”林明阳抱拳行礼。
“我主子让我来禀报你,她看中一块地皮,但必须您去出面才能让事情顺顺利利。这眼看着晌午了,我主子让您先移步福乐轩,先用餐稍后借用县衙大堂审案。”还未等苏玉问话,林明阳就把此行目的诉说出来。
“嗯!来人!”苏玉对外喊了一声。
“请主子吩咐。”门外立马有侍卫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备车,传唤逍神医跟随,福乐轩酒楼用膳!就说无双正在那里等他。”林无双就是逍遥子的杀手锏。
富贵巷,小院内,林无双走进柴房给三人喂了伤风感冒的草药丸子,并给灌了几口水,然后又把堵嘴的袜子又给堵上,关好柴房破旧的木门。
又从空间里取了一把锁把后院的门给锁上,并抱些草料给吴家的老马吃,又给他喂了一些水,老马很渴,应该是两老心情不好,对它的照顾也是没有尽心。
做好一切,林无双又走回前面的铺子。
“大伯,伯母,走,跟我去用餐,这眼见着晌午了,一切事情等吃完饭再说,今个儿你这事儿我必须给办利落了。”
“我们不去了,在家里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闺女你们去吧,我们在家等候着。”老两口直摇手拒绝。
“行了,走吧。我早都饿了。”方糖没有热闹看,恹恹的,听说要去福乐轩用餐,两眼就闪着光亮。
伸手把吴家老太的手给拉在手里,“有人请!有人请!不用我妹子掏钱的。”
吴老太一听还有旁人,更不愿意去了。
“伯母,这个人您和伯父必须去见,只有他才能帮您申冤明案!”林无双郑重其事地对吴老太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老夫妻两个连连问了两声。
“是!他就是你们要卖掉铺子做盘缠去府城告状要找的刺史大人!”
随着林无双的话落,吴家老太激动的跪了,对着林无双直磕头。
林无双连忙手急眼快把吴家老妇给拉了起来。
几人关好店铺的门,上了锁,穿过富贵巷向南拐没走多远就来到了福乐轩酒楼。
林明阳就站在酒楼外等候林无双,看到几人到来,立马迎了上来,“主子请跟我来。”
“嗯!”林无双伸手拉着脚步有些不稳的吴家老太,这个爱女心切的母亲。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失去孩子的那种痛,大概是痛彻心扉吧!
在林明阳引领下,几人来到一间特殊的包间,里面布置的古朴典雅,房间很大,偏一侧一张圆形的饭桌,一圈摆放十张太师椅。
另一侧的两边靠墙处摆放两张红色木榻,榻上的小几摆放些糕点茶水。
苏玉坐在一张榻上,手持茶盏在品茶。
方糖很随意地歪坐在另一张榻上捏起几案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哎哟,饿死我了。”
“糖糖,也不净手就吃东西,你这样是不卫生的,知道不知道?”
林无双瞪了一眼不顾形象的方糖,见到吃食就管不住口欲。
“哎?我手又不脏的!肚子饿了,有吃的不吃,莫不是傻了?过来,小玉春,来大姐这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哢,快吃!甭客气!”
吴家老夫妻俩个有些紧张,紧紧地偎在林无双身边。
这所县城里最高贵的酒楼,借林姑娘的光,今日还是头一次进入。
夫妻二人虽说也经营铺子和出租铺子,一年也能有个几十两银子的进项,但还要交税,做生意哪有不交税的!
所以老夫妇俩也都舍不得花,很节俭,也很少下馆子,除非给女儿过个庆生。
平日里赚的钱也都是为了女儿积攒着,用于以后生孩子还要养孩子,还要为自己养老!
“老伯、伯母,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林无双拉了拉有些呆愣的两位老人。
二人连忙摆正姿势,看向林无双手指的方向,只见木榻上坐着一位年轻人,玄色外袍衬托他面白如玉,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有棱角。
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公子?
两位老人四只眼睛直直地盯着苏玉看。
苏玉放下茶盏,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虚弱的咳嗽起来。
“老人家,是不是想,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小郎君啊?”方糖坐起身子,看看苏玉,又看看眼睛发直呆愣的两位老人嬉笑着道。
两位老人木纳的点点头,心说林姑娘帮他们引荐的能为他们申冤屈的,该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吧?
因为苏玉收起全身外放的杀伐果断的阴冷气息,才使得两位老人才敢这么大刺刺地直视苏玉。
“姑娘,他是?”吴老太拽拽自家老头的衣角,收起直视的眼光,这样的眼光在某种程度上是对人不尊重的。
苏玉念他们是林无双要护着的人,自然不会计较。
“他就是你们要卖掉铺子去寻找的刺史大人!”林无双向他们点点头着重的说道。
“果真?”吴家老太一听,立马拽着老头屈膝下跪给苏玉磕头。
林无双连忙制止他们磕头如捣蒜的举止,让他们起来说话,但两位老人不肯。
“大人,请您为民妇做主,为我死去的闺女申冤,我发誓我们家绝对不会买鼠药的,再说我家女儿女婿也十分地恩爱,他们也不会去寻那短见,一定是有人想害我们一家呀!求您了,嘭嘭嘭!”
老两口都又不停地给苏玉磕头,那青砖地面也很硬的好伐?
林无双都替他们疼,案子还没去破,再把脑袋给磕破了可就不好了。
苏玉看林无双变了脸色,连忙站起身来,一步就跨到老夫妇俩面前,一手一个给搀扶起来,“老人家,快快请起,你们这样会磕坏脑袋的,您看林姑娘都心疼了,她是真心想帮助你们的,放心吧,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师傅医圣逍遥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苏玉把二人拉起,就松开了手,他的手可是入骨的寒凉,所以他身着衣服的厚薄根本无法抵御体内的寒气。
两位老人擦干了眼泪,都用一双希冀的眼光看向苏玉,苏玉再度对他们点头,“咱们先用膳,用过膳以后,咱们就去县衙大堂,您二老再度击鼓鸣冤,我会亲自申案!”
不多时,伙计就端来菜肴,上了十个菜:红烧排骨,红烧肘子,炖羊肉汤,炖鸡汤,红烧鸡公,手撕鸡,炖鹅肉,八宝鸭,红烧兔子肉,清炒大白菜。
就一盆素菜,其它都是荤菜。
林明阳从后厨找来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捏着一根大鸡腿吃的正欢的逍遥子来,众人围坐,开始吃饭。
林无双不讲究男女大妨,什么男女不同席,滚边去!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吃饭,那才叫一个香!
席间林无双不停地用公筷给两位老人夹菜吃盛汤喝,照顾的周周到到。
两位老人感激不尽,更是热泪直流!
“别哭了,伯娘,一切还得向前看,您和大伯还要活下去不是?你的女儿在天之灵,她也不想你们整日地难过,会拖垮了身子!放心吧,以后我会管你们到老,虽然我不能常在你们身边,陪伴你们左右,但我的手下会,今后你们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林无双不是画大饼,她说的都是真心话。
“哎!哎!好!好!”吴家老太连连点头,连日连夜来的苦闷郁气,此刻也消舒了大半,这二十日来吃不吃也不觉得饿的胃口竟然有了食欲,吃麻麻香起来!
方糖和小玉春自是不作假,大块朵颐起来。
苏玉自己一边吃,一边给林无双夹菜盛汤。
逍遥子和林明阳坐在一起也是在苏玉的另一侧。他看着林无双不停地侍候吴家两老,自他进屋入席,他的小徒弟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看到方糖和小玉春不停地夹菜,他也跟着夹菜,可是他怎么觉得菜一点都不香,味同嚼蜡!
饭毕,苏玉唤来侍卫,吩咐火速控制丁大户及吴家远房堂侄吴天佑。
几人走出福乐轩,而苏玉直接坐进马车。
马车缓慢前行,几人在后面跟随,一并进入县衙。
吴家老妇吃饱喝足也有了力气,手拿鼓锤,双手用力击起堂大鼓。
鼓声阵阵,后衙小憩的县太爷及班房内午休的衙役们立马打起精神往大堂奔来。
“什么击鼓鸣冤,呈上状来!”丁捕头人未到声先至。
待走到跟前,看是吴婆子,脸上立子露出不悦之色来,“怎么又是你?你的案子不是结了吗?你怎滴还不死心?又来击鼓?
快回吧?我念你年岁已高,又痛失爱女,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否则县令大人来,会打板子的!”
“丁捕头,我女儿死的冤枉啊,他是被人害死的,你们破不出案子,就说我女儿是误食鼠药,怎么可能啊?
我家门前天天都有无赖之徒在叫骂,辱骂声声,不但扰的我们不能安生,还扰得四周街坊四邻也不得安生,你们手持大刀铁棍都缩在衙内对一城之安不闻不问,如今又制止我鸣冤,今天你阻止不了我,会有人为我主持公道!那些恶奴都是仗着你们不闻不问,才会越发嚣张逼迫我贱卖房舍铺子……苍天终于开眼了!”
“咚咚咚…”密急的鼓声再度响起十息,吴家老太才歇了手。
“堂下何人击鼓鸣冤?丁捕头速速把人领上堂来?”
丁捕头领着二人走入大堂,双手抱拳道:“禀报大人,还是吴家夫妇击鼓为其女鸣冤!”
唐县令立马不高兴起来,“本官也动用了人力物力去寻察,也走访了你家附近的居民,皆未发现有可疑之人,只能说你女儿女婿是误食鼠药。琇書蛧
本官判案你不服,不是要卖铺子与房产的吗?准备去府城上告,那你怎么都不去邺都的金銮殿上告呢?”
惊堂木一拍,衙役们立马手杵水火棍,嘴里发出“威武…”声声阵阵,胆小的人只怕吓得跪如筛糠。
而吴家老夫妇,因林无双给了定心丸吃,内心既不怕也不慌了。
二人跪坐在大堂上等待林无双与刺史大人到来。
“哟?唐县令是不是县令的椅子坐久了想换个位置?官职不大,脾气不小!”
刚刚林无双与一方糖都站在马车的后面,有意没让衙役看到。想看看唐县令是如何破案的,结果…呵呵了。
林无双清冷的声音穿刺着大堂的每个角落。
“林姑娘?”丁捕头惊奇的喊了一声。
“嗯,是我!丁捕头。”
“来者何人?为何见到县令大人不跪?”唐县令一旁的主薄怒问?
“跪?呵!我为何要跪?我的膝盖只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父!”逍遥子从马车里下来,伸出手去扶苏玉,一个侍卫也忙上前去扶苏玉,二人就这样一左一右搀扶着苏玉走入大堂。
“来者何人?来到大堂之上,有冤有屈速速呈上状纸来!”那主薄如传令官一般又啰嗦了一番。
苏玉一侍卫立马快走几步上前,掏出刺史令亮给唐县令看,“刺史大人在此,尔等有眼无珠耍起官威,想头上的乌纱帽不保吗?”
唐县令一看刺史令立马吓得脸色灰白,连忙走下桌案,跪迎苏玉,“下官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不知者无罪,望大人海涵!望大人恕罪!”
唐县令的腿脚如嘴皮子一样利索,连连给苏玉磕了三个头,第三个头着地便没起,毕恭毕敬!
主薄与众衙役也都呼啦啦地跪了一地,“我等都不识大人,万望大人恕罪!”
苏玉虚弱地被人搀扶着,脸白如纸,环视众人一圈,刚刚一个个还牛逼哄哄的一副样子,这会子咋又一个个像鳖孙子一样恭敬?
这就是那枚刺史令带来的权力,而不是他这个人!
上一世,自己出生入死战功赫赫,结果步入走狗烹狡兔死的悲局!
这一世,因为小双儿老天爷让自己重活一次,为护她活的肆意潇洒,自己就玩弄一下权术,除了小双儿再也不会为谁出生入死了。
唐县令把苏玉请上主位入坐,衙役又为唐县令搬来凳子坐在一旁。
苏玉坐在主位上,手持惊堂木一拍桌案,“众衙役听令!”
“在!”衙役们声如洪钟齐齐回声。
“丁捕头火速与三名衙役拿上锁链前去吴家后院把三个无赖之徒带入大堂。再带一面铜锣,回来时边走边敲,就说本官审案了。”
“好嘞!”四人抱掌离去。
林无双把一把钥匙递给丁铺头,嘱托他出来时把门锁好。
四人来到吴家后院,翻进院墙,掏出钥匙把门锁打开,拉开门栓,把双扇后门打开。
丁捕头打开主屋的门,看到正厅里摆放两张棺木,两根白蜡摇曳着火苗。
三名衙役手持锁链,来到柴房,打开门,把三人提了出来,拿去嘴中塞的臭袜子。
一闻到新鲜空气,三人拼命的呼吸,有一种死后复生的感觉。
三人乖乖的听话,等候着差大哥要办什么事儿。
“奉刺史大人口谕,速带三名罪犯去大堂上。”
三人把三条锁链套在三个无赖身上。牵引着前往衙门大堂。
丁捕头手持铜锣在后面跟着,边打边喊边听安静。
“各位街坊四邻,刺史大人来到本县,今日下午升堂,刺史大人来断案了,为吴家闺女讨一个说法!”
一通铜锣敲响,传入四通八达小巷。
众街坊四邻,听到喊声纷纷走出家门,向县衙涌去。并有好事者相互奔走转告,相互传播,
“快,快点儿,快点看看去,衙门又升堂审案了,吴家的案子,刺史大人亲自来断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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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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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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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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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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