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手指抓他袖子得很紧,紧得指节似乎都微微泛白,老先生止了动作,视线转而移到她的脸上。
黄清若没其他事,就是方才的一瞬间,觉得肚子有点疼,现在似乎已经压下去了……?
不确定,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身体难受还是紧张的环境带给她精神上压迫感。
“你认识我?”黄清若与他对视,“还是我应该认识你?”
从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位老先生应该就是他们几个人行动的中心人物。
而且她又发现了面前这位老先生和之前米国那位长者之间的新一个共同点,就是他的身上也没有老人味。
老先生见她无恙,重新捋开她的手,一声不吭地看回他的手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副驾里的男人说:“黄小姐,请你别打扰先生,等下影响我们的行程就不好了。”
现在副驾里的这个男人,其实就是刚刚在前一辆车里坐在黄清若身边的那一位。
黄清若从他的这句话验证自己的猜测,老先生确实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头儿。
黄清若就更好奇,这位和她似乎素不相识的老先生现在为什么要救她。
同时是不是也可以说明,老先生彼时租住在她和路昂附近的民居里,并非巧合?
不能打扰老先生,黄清若就打扰他:“我可以知道你们确定我的手机里有追踪器?”
副驾的男人说:“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这边暂时安全,绑匪跟着刚才的车子走,所以我们确实已经能够确定,追踪器在黄小姐你的手机里。”
什么时候把追踪器装进她手机的?她先前五感失灵看不见也听不见的时候?黄清若目前能推测到的就是那个时间。
或许这也就可以解答,为什么绑匪会把她的手机留在她的身上并没有没收走。完全就是故意的。
她的手机没办法开机,想必也是绑匪弄的。
老先生这个时候丢了条干毛巾给黄清若。
黄清若的头发确实有点潮。
那会儿她在去厕所的时候以及从厕所被他们这几个人接走,就淋了点雨夹雪。
不久前换车的时候,又淋了一点。
车内的暖气还没能帮她烘干她头发的潮气。
其实不止头发潮,黄清若甚至错觉自己的身体也潮潮的,好像是之前太紧张了流了冷汗,现在焐在里面的衣服。
虽然说了绑匪已经被她手机上的追踪器给引开了,没有在后面追着她跑,但黄清若仍旧没能放松。
她状态也远远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得镇定和冷静。
从被绑架到现在,她一直都心绪不宁。
黄清若拿起毛巾,轻轻地擦着头发,又问副驾的男人要东西:“你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既然你们不是单家的人,单家就还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需要给我的丈夫报个平安。”
当然,不仅仅是报平安,告诉路昂她的下落,毕竟面前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是在救她但她不认识他们,她心里不太有底,万一出了虎穴又落入狼窝,好歹让路昂知道她的情况。
另外她毫无疑问也是想确认路昂的平安。
绑匪的话,她再不信,也没办法不在意……
她的心绪不宁,有一半是因为路昂……
副驾的男人看一眼她旁边的老先生。
显然是在征询老先生的同意。
黄清若正要转头,也看老先生,如果老先生不同意,她得亲自跟老先生谈判。
结果她头都没完全转过去,手机就递给她了。
黄清若还是看了老先生一眼,毕竟老先生的态度特别地爽快。
人家老先生压根没看她,仍旧低着头在他自己的手机上忙碌。
“谢谢。”黄清若接过手机,紧张地摁下路昂的手机号码。
会背身边一些重要之人的手机号码,特别重要。
黄清若迫不及待地拨过去。
然而路昂的手机打不通。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边现在荒山野岭的信号不好。
黄清若拨了第二遍,仍旧无果。
她准备试着打单明典的手机号码。
她出了事,单明典肯定也已经知道了,联系单明典应该也一样。
数字才摁到一半,来自肚子的疼痛感令黄清若面色一变,连手机都抓不住了。
她一手摁到自己的孕妇上,一手于下意识间又一次抓上身边人的手。
被抓的老先生也又一次转眸看她,带着皱眉的被她冒犯到的意味。
待目光触及她痛苦的表情,老先生一愣,迅速朝黄清若侧过身去,两只手都扶住黄清若的身体。
黄清若被来自肚子一阵阵的陌生的痛感所席卷,同时也清楚地感觉到更多的潮意——来自她的两腿间。
她非常地慌张,慌张地甚至感到恐惧,几乎是喊出来的:“医院!我先要去医院!我要找医生!”
开车的人和副驾里的人,都被黄清若的这一声给吓了一跳。
黄清若记起来有决定权的是面前这位老先生,于是反手扣住他的手,将他抓得异常地紧,并向他发出语无伦次的请求——
“我的孩子好像受伤了。”
“药剂,不知道什么药剂,我的手指被注射过药剂。”
“还有刚才撞车,撞到它了。”
“它肯定是受伤了。它现在才会这样。”
“我现在很疼,而且我在流东西,好像是流血。”
“医院!求求你现在马上送我去医院!”
黄清若很混乱。
老先生往她的肚子打量一眼。
车内的光线现在很暗。
前座的人立即帮忙把等打开。
老先生的视线从她的孕肚继续下移,扒开一下她羽绒服的下摆,以看得更清楚些。
黄清若也趁着灯光,害怕地迅速低头看自己加以确认。wWW.ΧìǔΜЬ.CǒΜ
她没有在她浅色的裤子上看到血色,但裤子确实湿了。黄清若发懵:“羊水?羊水破了?”
下一秒黄清若的慌张不比刚才:“快送我去医院!我还没到预产期!八个月都还没到!离预产期还很远!现在怎么就破羊水了!”
老先生的面色也凝重,立马转头给前排的两个人使了眼色。
副驾的男人立马应:“我现在就查一查地图上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快点!”黄清若手足无措。
她之前跟产科医生学到的母婴知识里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时候破羊水该怎么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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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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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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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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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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