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沅西之所以打不进,是因为黄清若正在接路昂的电话。
“我是不是应该后悔撺掇你出远门了?”路昂整一个叹气。
黄清若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打来的不是视频电话?”
以她对路昂的了解,这会儿应该会想看看她。
“哟,才离开我身边一天就思念我了?要见我?”路昂问得兴味。
黄清若现在应对他这类话的方式是:“嗯。”
路昂笑一下:“行,姐姐主动提的要求,我肯定得满足。先挂了,等我重新给你拨过去个视频电话。”
不过黄清若等了五分钟,才等到。
“这么久?”她狐疑,并且发现路昂那边的背景她似乎没见过,“这是哪里?这个时间你不在家?”
“怎么不在家?”路昂的镜头转向一下地板。
黄清若才发现路昂是盘腿坐在地板上的。
而镜头在几个礼品盒和包装盒材料上停留几秒,又回到路昂的脸上。
路昂一只手持高手机,另一只手随着他身体的微微后仰,支撑在后面的地板上:“在给孩子准备六岁的东西。”
黄清若明白了,路昂身处于其中一个给孩子堆放物品的房间里。
中间间隔的五分钟,估摸着他在藏东西?不想让她看见屋子里整体的模样?
“神神秘秘的。”黄清若其实不喜欢路昂这样提前为孩子准备礼物。
他越这样提前准备,黄清若心里越不安。
仿佛他还跟手术前一样担心他活不了太久、活不到孩子长大——但这话讲出来不好,所以黄清若从未出口。
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手术之后,能做的事情本就比以前少,拘束了许多。她不能再打着关心的名义,去给他增添枷锁。
另外,黄清若也克制自己不去往坏处想。
医生都说路昂的恢复情况很好,只要稳定的情况一直稳定下去,路昂也就能够长命百岁。
“不神秘怎么会有惊喜?”路昂勾唇,聊回她今天在博物馆的事情,“有理由怀疑姐姐故意跟我顾左右言其他。”
“博物馆的小插曲没什么可聊的。”黄清若承认,“最混乱的时候,我确实有点害怕。”
路昂问:“想提前回来么?”
黄清若摇头:“不会每天都遇到这种倒霉事。”
管乐刚刚说的米国跟她相冲,应该扣除雇佣兵绑架事件,毕竟那件是梁京白制造出来的,并非真正的绑架。
虽然出发前黄清若有所犹豫,但既然都出来了,她不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匆匆忙忙地就结束行程。
路昂啧声:“我猜也是。”
黄清若又总结出路昂的一个优点,就是一般人这种情况都会表现出对她充满紧张感的关心,像管乐,以及能想象到梁沅西也一样。
路昂则是,他也关心她,但他的状态一贯地松弛。
这令黄清若跟着松弛。
继续松弛着,黄清若将今天在博物馆的那起环保极端分子的行为艺术,作为趣闻和路昂仔细聊了聊。
意国进修的两年,黄清若见过不少行为艺术,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疯魔的艺术。
和路昂结束通话,黄清若又回电给梁沅西,接受了几句梁沅西的关心,以及三叔公通过梁沅西转达的关心。
总归她今天并未问成那个老头,黄清若干脆没跟三叔公和梁沅西提起这事儿。
挂了电话,黄清若出去客厅。
刚刚为了和管乐互不影响,黄清若进来了自己的房间,管乐留在客厅。
现在黄清若在客厅没有见着管乐,只是卫生间里传出水声,显然是管乐在洗澡。
黄清若去给自己倒水喝,坐进沙发的时候,她不小心坐到了管乐随手丢在沙发里的手机。
摸起来,黄清若要帮管乐先放在一边。
无意间瞥过管乐的手机屏幕,她顿住。
管乐的手机忘记锁屏了,界面正停留在管乐和梁京白微信消息的界面上。
显示着最新的一条,是管乐跟梁京白讲述今天她们在博物馆的小插曲,然后惆怅明天她们去拍卖会的行程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
黄清若往前翻,又看到管乐发给梁京白的一个几十秒的视频,视频的内容是黄清若今天在博物馆里站在展品前的背影。wWW.ΧìǔΜЬ.CǒΜ
继续往前翻,基本都是管乐每天在跟梁京白记录管乐她自己的生活流水账。
只不过管乐的生活流水账里,很多内容都是关于黄清若的。
而管乐在消息里,提黄清若,都不说“清若”,全部用“我最好的朋友”指代。
好比管乐在黄清若面前提梁京白的时候,用“我未婚夫”指代。
这大概是验证了,管乐没有撒谎,梁京白确实不让管乐在他面前提她。
黄清若其实不意外管乐会跟梁京白说她的情况。
不过黄清若没料到,管乐会如此频繁地给梁京白发消息。
管乐的口吻就是在跟梁京白闲话家常。
又或者说,仿佛管乐不是在发消息,而是在自言自语写日记,抑或发朋友圈。
虽然黄清若无权干涉管乐的自由,但管乐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黄清若还是将拿着管乐的手机,让管乐以后不要再这样。
“你让我感觉,你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不过这一回,黄清若不认为是梁京白暗中怂恿管乐干的。
而是完完全全的管乐本人的自发行为。
好比管乐总在她的面前提梁京白一样。
“你知道我没有的,清若,这怎么会是监视?”管乐试图解释,“阿京不是去闭关了吗?我每天见不着他也不能跟他当面说上话,只能给他发消息,分享我的生活。”
“情侣之间是得这样的。如果两个人都相互不理对方、不清楚对方的生活什么样,感情很容易淡的。那样最后不得散伙?”
见黄清若面无表情,不说话,管乐的声音越来越小:“反正阿京在闭关,都不看手机的……”
就算现在梁京白暂时不看,之后他肯定也是会看的。无论如何,黄清若的态度就是:“再让我发现你这样的话,我们不再是朋友。”
隔天上午,早饭期间,黄清若看到昨天博物馆的事件见报了。
报纸上给了公众一个交待,说环保极端分子是装扮成为老妇人进入博物馆参观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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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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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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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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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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