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张口闭口称呼她“姐姐”,也丝毫没有礼貌乖巧的感觉。
路昂的脸停在离她分毫的极近的位置,说:“我今天可是专门来找姐姐的。”
黄清若:“什么事?”
路昂:“姐姐一直不来酒吧找我,我只能自己来学校找姐姐。”
黄清若认为有必要和他讲清楚:“我目前没有去酒吧的需求。”
就算有,现在知道了他是霖江大学的学生,她也不可能在酒吧里找他。
她要约人,也是约陌生人。
路昂分明猜透她的心思,勾唇道:“撒谎。你心里在想和我断绝关系。”
“我跟你之间除了授课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没有其他关系。酒吧的相识是个意外,后来我们也没发生什么。你要讲出去,就讲出去。不必再拿这件事纠缠我。”黄清若转身,径自上车,关上车门。
启动车子之前,她最后说一句:“如果你是诚心回学校上课的,我也会诚心为自己的学生答疑解惑。”
车子的后视镜照出路昂站在原地,目送她车子的离开。
黄清若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开出学校,遇到第一个红灯,黄清若停车。
等待期间,她的车窗忽地被从外面叩了叩。
黄清若应声转头,注意到她的车子旁边停了辆眼熟的黑色机车。
男人带着头盔,手刚刚收回去,面朝她,他往上推开了面罩,露出的眼睛隔着车窗玻璃注视她。
黄清若面无表情地转开脸。
不多时,绿灯亮起。
路昂开着他的机车率先开走,拐向与她准备去的博物院是相反的方向。
黄清若安了一下心。至少他没有继续跟着她。
隔天下午,黄清若在霖江大学里上公共选修课《佛教文化》。
在课堂上,又一次见到路昂。
路昂和昨天一样,又是在黄清若的课堂已经开始一会儿之后,突然走进来教室的。
昨天他的姗姗来迟不予置评,今次黄清若认为路昂是故意的。
故意打断她的课堂。
故意高调地博得全部人的注意。
黄清若只是看他一样,便继续讲课。
而她非常清楚,路昂根本不是她这节选修课上的学生。
但有学生来旁听,黄清若无权赶走学生。
即便黄清若知道,这个时间段,考古专业的学生有一堂专业课正在上。
他这是逃掉专业课来上她的课?
由于路昂的存在,黄清若的死气沉沉的课堂迎来史上的第二次“热闹”。
上学期选修《佛教文化》的学生不少,全部冲着梁京白。
这学期少了梁京白作为活招牌,几乎没有人主动选择。
现在能凑成这个课堂,全部是选修其他课没有选上,而被调剂过来的。
死气沉沉的程度相较于上学期而言,可想而知。
黄清若照例只将这门课程作为她挣工资的工具,照本宣科用PPT做“演讲式”的授课,无功无过地完成任务。
路昂却将这门课当作在上她教授的专业课一般,一直提问题。
上一回在她的这门课上这么干的人还是管乐。
路昂还跟彼时的管乐一样,坐在没有其他认坐的第一排位置。
而且大部分学生都缩在后排的位置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和第一排之间空出了至少四排的空座。
路昂直接和其他学生隔开。
乍看之下好似这个教室里只有黄清若和路昂,黄清若是给路昂一个人上课的。
管乐彼时并没有刻意刁难她的意思,纯粹有趣好玩。
路昂今次的提问,像是好奇心和求知欲作祟,黄清若只觉得他好像立志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答不上来,作为老师丢尽颜面。
黄清若的情绪素来稳定,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连着两节课。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路昂走上来,单只手肘靠着讲台,找她聊天:“姐姐看起来年纪轻轻,专业储备不赖。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你。”
黄清若垂眸翻阅教案,没看他:“谢谢。”
路昂说:“姐姐让我有了来学校上课的兴趣。为了来听课,我今天连午觉都没睡。”
这意思似乎,他并非逃掉专业课,而是他平时根本不来学校上课。黄清若还是中规中矩不冷不热道:“谢谢。”
“我很丑?”路昂问,“还是姐姐怕看我的脸太久,会被我的帅气迷住,才不敢看。”
黄清若:“……”
这人自信得有些膨胀了。
不过他的脸确实有些膨胀的资本。
有几位女同学已经从后排转移到前排来坐了。
第二节课开始之后,黄清若留意到女同学似乎在跟路昂搭讪。
路昂公然拿出手机,和女同学互加好友。
黄清若当作无事发生,在想他的兴趣既然到女同学身上去了,就不会再妨碍她的课程进度。
事实证明黄清若的判断出错。
路昂又好好学生般地不断对她发出提问。
他的提问并未搅乱正常的课堂秩序。
黄清若无可指摘,只能为他答疑解惑。
课程结束后,路昂和昨天一样当黄清若的跟屁虫,要求黄清若解答他的专业问题。
黄清若说:“如果你正常的课都去上,课堂的内容也许就能解答你现在的所有问题,还有其他专业比我更扎实、经验比我更丰富的老师能更好地答疑解惑。”
路昂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路的姿势整个吊儿郎当,还是倒着走的。
倒着走,看着她,他左耳的耳钉闪了闪银光,别有意味地勾唇:“我只喜欢上姐姐的课,其他老师讲课我听不懂。”
黄清若的内心毫无波动。
其他学生在课堂上对她的热情,都比他的话,更能在她的心湖荡开些许涟漪。
最终黄清若还是带着路昂去到公共教师办公室,依旧只给路昂十分钟的时间。
今天办公室里的老师比昨天的多。
且全是本学院的老师。
见到黄清若的身后跟着个男同学,都看了一眼。
尤其管乐:“清若,谁啊这是?”琇書網
黄清若告知:“我们专业的学生。”
其他老师因为她的回答,又多打量了路昂两眼,狐疑问是不是新生,否则怎么都没印象。
路昂自己都不吭声的,仿佛在谈论的人不是他。
黄清若只能自己再回答:“听说他休学了一个学期。”
管乐率先反应:“姓路是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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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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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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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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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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