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想了想,提议道:“你要是实在喜欢他,不如我劝他纳你,我们共侍一夫,怎么样?”
央舍惊恐地看着我,摇起了头。
我又不理解她了。
良久,央舍似乎想通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央舍确实爱慕尊上。但尊上心里总装着事,与我相处从不曾像与姑娘这般……自在随心。”
她苦涩一笑:“那时尊上在镜子中见了你,冷颜都舒展了几分。而且,尊上处处为你着想,是真喜欢你。”
听到这里,我的心脏乍然一动。
她好奇地看着我的手镯:“话说,这是什么法器?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哦,就是可以实时通话的玩意儿,冥王大人给我的。”
“尊上对你真好。”央舍不掩羡慕之意,“而且连鸾尾簪都送给了你,实在是用情至深。姑娘也切莫再说什么纳妾的话,叫尊上听了伤心。”
鸾尾簪?
我抬手摸了摸。
簪子带上了我的体温,触感温热滑润。
“这簪子,有什么来头吗?”
央舍摇头:“我只见尊上爱抚它,原本以为它属于什么爱而不得的人。如今看来,也许是愁闷未纾。”
我窃窃一笑,原来冥王大人也有思春的时候啊。
我甩了甩脑袋,抛开脑子里的废料:“管它呢。我也许要在冥界久留,今后要还要仰仗你多照顾我。”
“仰仗,我?”
“对,就是你。”我对央舍如法炮制:“不如我们放下嫌隙,好好相处?”
央舍惊了一下,赶紧回道:“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
我趁热打铁,再进一步:“那,我就当你是我姐姐了?”
央舍甚是惶恐:“不敢——”
我截断她的话:“才说要好好相处的?”
她犹豫半天,最终释然一笑:“……只要亦青姑娘不嫌弃。”
耶,拿下。
她婉婉一笑:“那,亦青姑娘今年芳龄几许?”
我随口便答:“哦,我今年八岁。”
“八……八岁?”央舍的表情管理都失效了。
我的手镯又在发烫了。
冥王大人在召唤我!
我赶紧收拾桌面,并招呼央舍:“快快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收一下。”
我慌忙藏好树枝和刀具,接通了视频。Χiυmъ.cοΜ
“冥王大人。”
央舍恭敬行礼:“尊上。”
上一次他看起来是在山下,现在看不见山头了,但四周还是白雪皑皑,有些光点在雪中乱窜。
那些光点看起来很像亡故的兽灵。
“央舍也在。”他掩唇低咳了一声,指挥道:“正好,你通知衡无量,让他带一连冥兵来不周山接应。另外,让他通知兽界,说不周山雪崩了。”
“是,央舍这就去!”
傅斯兰的灵就飘在玄暝的身后,看起来无恙。我定下心神,这这才发现玄暝的面色有些白,比上次憔悴了一些。
我的心立即一紧:“你遇到麻烦了?”
他勾唇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啊不然嘞?”
“也不是多大的麻烦。“玄暝含着笑意摇了摇头。
“兽王把亡故的兽灵唤到了不周山,但是——咳咳。”
他忽然蹙眉,掩着唇一阵咳嗽,咳得我的心都揪了起来。
骤然间,他的唇边溢出了鲜血。
我全身紧绷,骇然万分:“冥王大人!”
“我没事。”他抬手将唇边血迹尽数抹了去,舒缓了神情。
我焦急不已:“这怎么叫没事?到底怎么了?”
他不疾不徐道:“前日突发雪崩,兽灵被埋了一些。我在寻找的时候,没留神摔了一跤。”
“摔一跤摔得吐血?”我追问道。
“我无碍,倒是你……”
他低垂的眉眼忽然抬起,直直盯着我的脸,顷刻间语气阴沉了下来:“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已经安回去了,就是眼球有些出血,眼眶有些肿胀,没想到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我不好告诉他我去断琊山了,免得他替我担心,于是我撒了个慌:“我……我不小心磕了一下。”
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我有点心虚,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过来,我看看。”玄暝轻声说道。
我慢吞吞地把脸凑了过去。
打量了一会儿之后,他说:“伤及了眼珠,不过还好,不严重。”
“彼道地狱门口有一批人参妖,你告诉央舍,把他们打来煲汤。”他语气十分平淡,就像是在交代今天的晚饭要做什么菜。
我确定自己没听错。
“你认真的?”
“认真的。”
玄暝真的是认真的:“人参妖考察集体不合格,就该全灭了。许无岁掌管鬼差任免,同他说一声便是。”
我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怕我消化不了。”
他撑着下巴,沉思片刻,又说:“那就去抓一只蛋精,煮熟了消肿。”
……
我此刻才明白央舍说的——“尊上他并不怜悯弱小。”
“哎呀你别操心我了。”我赶紧转移话题,免得他心思一上来,要把冥界的妖兽给一锅端了。
我问他:“你还有多久回来啊?”
“一个月之内。”
“冥界时间还是人间时间?”
“自然是人间。”他眉眼弯弯,盛满了柔情:“那时候人间正值年关,正是结亲的好日子。”
结亲啊……
想想就让人脸红呢。
“日子定在初一,如何?”
我沉浸在对结婚的憧憬之中,没顾得上回答他。
“亦青?”
“好的没问题!”我忙答道。
“照顾好自己。”他同我告别,目光缱绻。
“你也是。”
挂了视频,我满脑子都是结婚。
结婚的话,要请路一白来吃喜酒吧?
凤凰不知道来不来,但百哥肯定是支持的。
不过婚礼在冥界办,他来得了吗?
我心中忽觉愁苦,趴在桌上思虑起来。
原来凤凰是我的老哥,怪不得对我和玄暝的事情这么上心。可是我还在和他置气呢,他这关可怎么过呢?
想着想着,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
刚才雕树枝雕得我手酸,现在镯子又硌得我手疼。我摘下镯子压在腿下,准备小憩片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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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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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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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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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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