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两秒,三秒……
“嚓。”
四秒。
“铛!”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滴在我了的后颈上,烫出了“滋滋”声。
我抬头看去,若白原本举着长锥的双手被其整整地削去了,他的血滴到了我身上。
现在滴到了我的左边眼睛里。
啊!疼死了!
我痛苦万分地捂着眼睛,贴到了石台上。
“亦青!”
我听见邬暝喊了我一声,然后往我这边奔了过来。
若白快他一步,把我推进了水池。
我没站稳,一下躺了下来,立即被浑水淹没了,一股腥味直往我的鼻子和喉咙里钻。
倒不至于淹死我或者呛死我,但小动物们的断骨却把我扎穿了。
邬暝半途改变了方向,先过来捞我了。
拉扯扑腾中,我用我尚且完好的右眼看到诺雅已经到了石台边,举起长锥对着逐云扎了下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守心的光罩也抵挡不住,长锥势如破竹,目标是逐云的心脏。
我还来不及喊声“不!”,长锥已入了逐云的心脏。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狠狠扎了一锥,疼痛在身体里撕扯叫嚣。
诺诺脸上溅满了逐云的血,神色癫狂:“若白,成了,我们成功了!”
她转身抱住若白:“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
兽王……就这么,死了?
忽然,以逐云为中心,猛地爆开了一道红色的光!
这道光波比巷子里那道强上了好几倍,把我们全都嘣到了石壁里嵌着。甚至连水池里的东西都被震出来了,干的湿的算都半点没剩下。
入口的玻璃瓶被直接震碎,连同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铺了一地。
邬暝当了我的肉垫,外套被撕得稀碎,墟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洒了一地,人也暂时动不了了。
诺雅和若白离爆炸点最近,首当其冲,直接昏过去了。
若白还被炸回了原形——一条红色的狗。
光波平息之后,一支红色羽毛从石台上掉到了地上,随即自燃起来,成了灰烬。
我又感觉到了耳后的那阵痒痛感,这次更强烈了。
石台上出现了一团清气,萦绕在那一小片区域。
我怀着期待与忐忑,拖着我尚且完整的身体,艰难挪到了石台边上。
那团清气里是逐云,她化成了人形,一丝不挂地躺在石台上。她握着脖子上的名牌,偏着脑袋盯着地上那堆羽毛燃烧后的灰烬,瞳孔中是震惊又悲伤,喃喃念出了:“……尊上。”。
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动弹了。
我的眼睛已经被若白带着清气的血给灼伤,这会儿又一头扎进了清气里,这下是彻底雾蒙蒙一片了。
邬暝收拾好自己走了过来,脱下衬衣盖住逐云,然后朝我伸出了手,我顺势将我使不上力气的身体靠进了他怀里。
我把头埋在他胸膛缓解眼睛的疼痛,忍痛问道:“她还,活着吗?”
“活着。”
他舒出又轻又长的一口气,带着我坐到地上靠上了石台。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救了她一命。”
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懵了。
无常?
不是说逐云还活着吗?他怎么来了?
“别紧张。”,邬暝察觉到我的紧张,拍了拍我的手,解释道:“他是来接那个东西的。”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刚刚逐云爆出的那团力量,竟然直接把诺雅给震出阳间了!
白无常带着不解和怨气:“兽族怎么搞的?这里这么多兽族尸体也不知道收殓?难道要我们给他们打扫?”
黑无常提醒他:“你先看看都有谁在这吧。”
他看了一圈,语气收敛了下来:“暝。”
然后又扬了上去:“又是你!”Χiυmъ.cοΜ
然后又降了下来:“……兽王。”
“到底什么情况,怎么都这么搞成这样了?”
邬暝用下巴点了点呆坐在石壁边的诺雅:“你问问那只灵。”
无常看了过去:“哟,这小姑娘英年早逝啊。”
他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放下镰刀,十分“和善”地伸出手:“跟我走吧。”
诺雅却不理他,缓缓站了起来,往石台这边走。她一边走一边念叨:“杀了她,若白就能留下了……”
她的手中幻化出了一把长锥,双瞳渐渐被黑色占据……
“杀了她,把灵力给若白。”
她径直来到石台前,站在同样的地点,用同样的姿势,又要扎逐云。
变鬼了。
无常闪现过来,捏住了她的手腕,恶狠狠道:“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当着我的面变鬼,真会给我找活干,等你下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邬暝出声道:“别废话。”
“哦……”
无常揪住诺雅的头发,伸手去点她的眉心位置。
一道陌生的男声忽然出现:“等等。”
地上忽然聚拢一团黑气,一个长得像人一样东西从地下升了上来。
无常放开诺雅,起身颔首做礼:“容大人。”
这是个鬼官,级别很高的那种。
他穿着一身赤色官服,黑长直发微束,戴银质獬豸冠。脸蛮周正的,还有点眼熟。
邬暝也微微颔首,喊了声:“师傅。”
“咳咳咳咳——!”
信息量过大,我猝不及防被被呛了一嗓子。
邬暝立即抬手给我顺背。
“又见面了。”
这个鬼官先和邬暝打招呼,然后来了句莫名其妙的寒暄:“越来越近了啊。”
邬暝没说话,无常抓着一直想要扎人的诺雅,问他:“容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来收这只灵。”
容鬼官走过来,念出了她的信息:“诺雅,生于1996年,死于2011年。”
无常在她的灵体和她的躯体之间来回看了几遍,诧异道:“可她的灵魂不是才离体吗?”
容鬼官拿走她的长锥,定了她的身:“她和兽族签了契约,做了小鬼。”
无常:“这么复杂,要把兽族的负责人叫来才能解决吧?”
容鬼官看向了逐云:“兽王在这儿。”
无常也看了过来:“等她醒吗?”
“我醒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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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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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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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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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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