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明天晚上我一定要拉着他秉烛夜谈!
我看着他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窝,没过多久就睡熟了。
漫漫长夜,没张嘴同我讲话,我又成为了孤独一鬼,禁不住伤春悲秋起来。
鬼尚且知道自己执念为何,而我却不知自己归处向何方。
黄泉道不向我开,是因为我在这世间还有没赎完的罪吗?
我默默祈祷,如果真是这样,希望被我得罪的东西——不管是人是兽还是鬼,都千万不要现在来找我偿债!至少等我下了地府吧,我可以把我的养老保险金都取出来,只求能饶我一条鬼命。
阿门↑↓←→。
祈祷完之后,我又爬回了衣柜里,等日落而作。
第二天醒来,我照旧先观察四周——安全。
我爬出衣柜,发现客厅里干净了不少,虽不至于一尘不染,但也算是井井有条了。
虽然没看到路一白的人,但我听到厨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响。
我先做了套热身活动,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
准备好之后,我把自己的两个眼珠子抠了下来,准备待会儿跳出吓死路一白。
反正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不过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样会不会真把他吓死啊?
我摩挲着我的眼珠子,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我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拆自己身上的零件玩儿,经过长期的探索和研究,我发现眼珠子是唯一一样拆下来不会疼的玩意儿。
但是拆下来之后我就看不见了,干什么都不方便。
我又琢磨了一下,其实说不定……我抠了眼珠子还比装着眼珠子好看呢。
算了,我怕我真把他吓死。
于是我给我的眼珠子画上了两个血淋淋的瞳孔,悄悄打开门把它们放到了外面。
——坐等开饭。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听见路一白架着拐杖从厨房里挪了出来。
还哼着小曲儿。
心情不错嘛,看来我的功劳不小。
我聚精会神地用我的老花耳关注着他的行动轨迹,等着他发现我为他准备的惊喜。
谁料他竟然毫无反应地从我门前走过去,又走了过来!
可恶,简直目中无珠!
我推开门,把眼珠子往外面推出去了两公分。
又过了十分钟,路一白又出来了。
我听见他是往我这儿走的,越来越近了。
很好。
嗯?
……等……等等!
啊!别——!
我来不及阻止,他就吧唧一脚踩在了我的眼珠子上。
我顿时发出了一声鬼啸。
是真的疼啊……
我以前拿它俩玩弹弹珠不小心滚沟里去的那次都没这么疼。
……
今晚又以不太理想的方式填饱了肚子。
我坐在茶几边上,痛苦地揉着我的眼珠。
我得先把它们捏回原形,才能安进去。
路一白一边吃饭一边问我:“你把眼珠放门口干嘛?”
我哀怨地说:“盯着你。”
“盯着我干嘛?”
“怕你突然闯进来。”
“你不是在门上贴了‘请勿进入’吗,我又不是看不懂。”
“哼。”
他指了指我面前的小碗:“你不是要吃人类的食物吗?呐,三菜一汤。”
闻言,我立即放下眼珠子,凑过去仔细闻了起来。
嗅觉还是没一点反应。
我抬头朝他问:“这里面哪个最重口?我要吃。”
……
他没反应。
我“啧”了声:“你说话呀。”
他说:“你别光着眼眶看我,我瘆得慌。”www.xiumb.com
你以为我想啊……
“可你给我眼珠子踩扁了,我现在放不回去,要它自己恢复。”
我提议道:“要不你给我个什么东西遮一下?”
“嗯……你等一下。”
我听到他放下碗筷起身,在塑料袋里chua-chua地翻了起来。
过了会儿,他放了个东西在我旁边:“医院拿回来的纱布,你自己弄吧。”
纱布?
哥特风,我喜欢。
我将纱布整理平整,精心地给自己包了三圈,还在脑袋后边儿扎了一个蝴蝶结。
心满意足地摸了好一阵,我摆着脑袋问他:“好看吗?”
“……好看。”
他说得犹犹豫豫的,我有点不信。
我正想叫他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却忽然说:“给你。”
我感觉到阳气逼近,往后撤了一步,警觉道:“什么?”
他说:“你要的,最重口的。”
我啥也看不见,只能伸手小心翼翼地在桌上抓了起来。
结果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他刚摸过的盘子,给我烫得嗷了一嗓子。
他敲了敲桌子,说:“张嘴。”
于是我收回了我的纤纤玉手,轻轻张开了我的樱桃小嘴。
一个东西被放进了我的嘴巴里,我满怀期待地、仔仔细细地咀嚼了起来。
但是越嚼越不对劲。
嘴巴里是有点感觉,不过不是舒服的感觉。
我想兴许是因为我一直没吃到过人类食物的味道,所以会不太适应,于是忍着不舒服又嚼了好几下。
但是……
我实在受不了嘴巴里这股刺痛感!只能给它吐了出来。
我一边张着嘴给舌头扇风,一边问路一白:“这啥呀?”
他回答:“炒辣椒啊。”
还问我:“有那么难吃吗?”
他……奶奶的!
辣是痛觉!
我用我空洞的眼眶瞪了他一眼,拖出舌头用手使劲擦了起来。
他奶奶的……越擦越痛!
我听见他颤巍巍地对我说:“给你水……”
我辣得不行,没多想就直接伸手去接了,结果爪子碰到他的手,给我烫得又嗷了一嗓子,水也撒了一身。
我生怕他靠过来,赶紧往后躲,吼了句:“路一白你是不来克我的啊?!”
我真的哭了。
眼泪哗哗地从眼眶里淌出来,我想纱布肯定都湿了。
我很受伤,提醒他:“路一白,想我走可以直说的。我今天就可以打包滚出去。”
回去跟张麻子一起睡,在那里伤还能好得快些。
他没说话。
我却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很浓烈的。
这是……难过的情绪吗?
这把我整不会了。
“哎呀我随便说说……开玩笑的。”
他闷闷地说:“我明天去找个先生算一算,如果我们真的八字相克……还是分开的好。”
我纳闷了:“你信这?”
他回:“我都看到你了,能不信?”
爱信就信,反正我不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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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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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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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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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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