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写完文书之后,诸葛亮本来想派侍郎董允前去南郑。
毕竟以往朝廷派往会见糜旸的使者大多都是董允,对于出使糜旸一事,董允可谓是轻车熟路。
只是诸葛亮转念一想,现在糜旸已经是一方牧伯,而董允又是皇宫中的天子近臣。
以两者之间互相都敏感的身份,也不能总是派董允出使糜旸。
在考虑到这点后,诸葛亮便让人召来了马谡。
马谡在诸葛亮的传召下,很快就来到他的身前。
而在马谡到来之后,诸葛亮将手中盖上玺印的文书交到马谡的手中。
诸葛亮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就已经让马谡有些不解。
而接下来诸葛亮的一句话,则更是让马谡心中感到惊诧。
“这是陛下给梁州牧的斥责诏书,你刚成为尚书不久,尚未有功劳在身。
现在我打算让你前去,将这封诏书送至梁州牧的手中。”
诸葛亮的前半句话,解释了为何尚书台那么多尚书,他却单单挑选马谡完成这个任务。xǐυmь.℃òm
这是诸葛亮在为马谡的将来铺路。
对于诸葛亮的这种心思,马谡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丞相一向很器重他。
可是诸葛亮的后半句话,却让马谡心中有些担忧。
为天子使者,代替天子斥责臣下,本来是一种荣耀。
但是这也要看被斥责的那位臣子,身份是什么样的呀。
左将军、冠军侯、梁州牧、不提糜旸背后那深沉若海的背景。
就单单是他的这三个身份其中的任何一個,就绝对是现在的马谡招惹不起的。
尽管马谡不知道刘备为何会突然下诏斥责糜旸,只是性格聪慧的马谡,却知道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会成为一件天大麻烦的事。
只是纵算心中有着担忧,但面对着诸葛亮的委任,马谡也无法拒绝。
诸葛亮需要的是能为他分忧的属下,绝不是遇事推诿的近臣。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心中经过利益权衡的马谡在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异常。
他在从文吏的手中接过文书后,恭敬地对着诸葛亮一拜道:“臣必不负丞相厚望。”
见马谡愿意接下这个任务,诸葛亮满意的轻轻点头。
他特地让马谡担当前往梁州的使者,一方面是想让马谡出去历练之外,心中还抱着一种想法。
在目前的大汉年轻俊杰中,糜旸自是冠首。
他诸葛亮招徒,自然要招最好的。
而除去糜旸之外,马谡与关兴亦是他深为器重的后起之秀。
只可惜关兴多病,恐天年不永,所以以往他十分看重马谡。
对于马谡与糜旸,诸葛亮的个人情感现在是更偏向糜旸的。
只是在诸葛亮看来,马谡与糜旸同为大汉的年轻俊杰,若干年后他们终究要一起辅弼汉室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趁此机会让马谡与糜旸提前接触下。
反正他让马谡送往梁州的诏书,名义上是刘备在斥责糜旸。
实际上还不如说是刘备对糜旸的一种褒扬,这样也可以无形中拉进马谡与糜旸的关系。
诸葛亮想的是很好的,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便是现在马谡还不知道文书中的具体内容。
所以他现在的心情是忐忑的。
当然也不能说这是诸葛亮的倏忽。
只是他也想不到以往“一心为公”的马谡,在还未到梁州之时,心中就会有着退缩的疑虑。
在应下诸葛亮交给他的任务之后,马谡缓缓退出了大厅之中。
等退出大厅之后,马谡看着夕阳西下的天边,他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糜牧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有陛下之风吧。
...
第二日在诸葛亮的安排下,许多骑信使带着天子斥责梁州牧的布告分别前往益州各地。
与他们一同出发的,正是心中满怀忧虑的马谡。
按礼制尽管是身为天子使者的马谡,也不能在到达目的地前提前打开诏书擅自观看。
到达目的地之后,糜旸可是会检查蜡封的。
所以当一夜的时间过去之后,马谡心中的疑虑不仅没有减少,反正越发深重。
只是心中的疑虑再如何深重,马谡知道当他接下那个任务之后,他能走的就只有北上这一条路了。
时值春夏汛期,借助着便利的水运,以马谡为首的这数十人使团很快就来到了南郑城外。
而当马谡来到南郑城外之外,他便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所吓到。
只见在南郑的城头上,摆放着众多已经风干的人头。
看着那众多带着恐怖死状的人头,马谡心中估算一下,那高挂的人头恐怕有近百!
马谡出身名门,自小有着各位兄长为他遮风挡雨,在他长大后又得到诸葛亮的器重,历任显贵要职。
从未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他,哪里见过这般慑人的景象。
几乎是看到这一幕的第一时间,马谡便用惊疑的语气问一旁的法邈道:“这是何故?”
在马谡到达的前一天,南郑城中的糜旸就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所以他在今日特地派出法邈在城门口迎接马谡。
见马谡用惊疑的语气手指那近百颗高挂的头颅发问,法邈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同于马谡,法邈虽然也出身名门,但他当年是跟随法正参加过战争的。
而且那场战争,还是无比激烈的汉中之战。
有着这种过往,法邈的心理素质可就比马谡好多了。
更何况那近百逆犯,前段时间还是他亲自监刑的呢。
法邈用不在意的语气说道:“不久前南郑城外有部分军官因为贪腐而发生动乱。
动乱被牧伯平定后,牧伯为严正法纪,便尽皆将他们处以弃市之刑。
过后又下令将这些罪将的头颅悬挂于城墙之上,以为警示。”
当法邈说出了内中缘故之后,马谡脸上虽流露明悟之色,只是从小遍读经书典籍的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叹息。
马谡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想到自己的任务,他又自觉地将想说的话咽入腹中。
法邈见马谡在脸色惊疑之后,又显得有些吞吞吐吐的,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使者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在益州因为诸葛亮的看重,所以马谡的名声是很广的。
法邈在之前自然也听过马谡的名声。
可是在今日具体接触下来,法邈却觉得他以往在印象中声名极佳的马谡,却并非是那么完美的人。
只是法邈对这点也没有多想,也可能是马谡水土不服呢?
法邈在接到马谡后,当下便提议马上带马谡去见糜旸。
而心中早就想早点完成任务回成都的马谡,当然对法邈的这个提议不会拒绝。
于是乎在法邈的带领之下,马谡一行人快速的进入了南郑城中。
等马谡进入南城城之后,城内的景象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南郑作为当初汉中郡与现在梁州的治所,按规模他肯定是一座大城。
尽管之前汉中的人口被曹操迁走不少,但是在数年的休养生息及从益州不断迁徙流民的情况下,汉中郡中的其他县不好说,南郑城早已恢复为万户之县。
在当世城池的规模越大,城池中的人口越多,代表着这座城池的经济越繁华。
但同样的,因为在当世还没有很科学统筹的管理手段,所以越繁华的城池内部往往越会杂乱不堪。
人的拥堵,房屋的违建,以及市划分的不合理等等因素,都是造成杂乱不堪的重要原因。
这一点对于曾经历任绵竹、成都县令的马谡来说,最为了解不过。
可是当他进入南郑城中后,他却发现至少在南郑城中,尽管目前他眼睛所视之处尚不能冠以井然有序四个字,但也绝对称不上杂乱。
城内的行人,市中的摊贩基本上都在安分守己的在各自的区域活动着。
甚至随着愈发往南郑城深入,马谡还发现有些不少县兵在拆毁着一些高墙。
而且他还看到在拆毁高墙的县兵之旁,还有着许多豪族的私兵在旁。
可是尽管私兵的人数多于拆墙的县兵,那些私兵也只能默默在一旁看着。
那些高墙很多都是豪族的,当然那些高墙是谁的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它们很碍事。
拦街而建的高墙,是城内的豪门大户圈地自守的一种手段,也是他们彰显自身身份的一种方式。
他们这样不仅让街道显得拥挤,还会造成一个很大的隐患。
对于一座城池来说,街道便是他的生命线。
当有外敌入侵时,条条街道便可将城内的守城士卒源源不断地送往各方城墙之上。
并且当某处城墙有难时,只要城内的街道保持通畅,那么从其他城墙抽调援兵也十分之方便。
可以往豪族大户拦街而建的高墙,却无疑成为这一条条大动脉之中的毒瘤,这颗颗毒瘤除去可以满足他们的私欲之外,于国于城毫无半分益处。
这些隐患在以往马谡不是不知道,只是由于成都、绵竹皆是大县,里面盘踞的豪门世家势力强大。
所以当过往马谡想对这点隐患进行解决时,却总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前功尽弃。
执掌县政以来,他的县兵别说拆毁那些违制的高墙了,就是他们想执行公务时,也会因为城内众多违制高墙的阻挡而不得不绕路。
所以当马谡进入南郑城中,看到这以往他想做却无法做到的一幕时,心中的感触会比常人显得更深。
马谡深知糜旸想做到这一点遇到的阻力有多大,但同时他也感受到糜旸现在在南郑中的权威有多盛。
拆的就是豪族的脸面。
护的便是公家的利益。
见到这一幕后,马谡转头指着那些在旁无奈观望的豪族私兵,对着驾马在身后半位的法邈兴奋地说道:
“梁州,真州牧也!”
马谡的这句话初听起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在当世还真的有虚假太守,虚假州牧。
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些当地的世家豪族。
法邈感受到马谡言语中的兴奋,他的脸上也流露出笑意。
在这段时间中,糜旸用近百颗血淋淋的人头,极大的震慑了南郑城的一众上下。
特别是在吴懿闭门不出的情况下,糜旸手中的权力再无人可以牵制掣肘。
不管南郑城内的一众豪族世家是怎么想的,至少他们表面上对糜旸的命令都是顺从至极。
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城内渐渐流传起一种说法,那便是将糜旸比作当世的“夏日之阳。”
煌煌烈日,又有谁会不感到畏惧呢?
不过虽然法邈脸上浮现笑意,但是他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继续带领着马谡朝着州牧府走去。
不久后,法邈就将马谡带到了州牧府中的糜旸面前。
面对天子使者的到来,尽管提前知道是马谡这个街亭战神,但是糜旸还是给出了充分的尊重。
在马谡到来时,糜旸早已令人在大殿中设好香案。
由于糜旸的提前准备,所以马谡可以第一时间宣读刘备的诏书。
不过在正式宣读之前,马谡出于心中的疑虑还是提前提醒糜旸道:“这是陛下的斥责诏书。”
糜旸是带领着梁州一众重臣,一同迎接刘备的诏书的。
所以当马谡的这句话落入糜旸及他的众臣耳中时,他们的脸上都浮现不解之色。
特别是糜旸。
他不解他收取吴懿兵权一事,难道真引起刘备的不满了吗?
见糜旸及他身后众臣皆因为这句话而脸色变化,马谡心中的忐忑更甚。
在忐忑之下,马谡快速在众人面前拆掉蜡封,取出了刘备给糜旸的诏书。
当展开诏书看到其中的内容之后,马谡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却彻底放下。
他这时才完全明白诸葛亮派他来的真正用意。
聪慧的他,当然看得懂诏书中内容的真意。
马谡心中的忐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欢快的情绪。
在长长松了一口气之后,马谡快速在众人面前将刘备诏书中的内容念出。
而糜旸及众臣在听完诏书中的内容之后,脸上的疑惑之色也瞬间消失不见。
这哪里是什么是斥责的诏书,分明是刘备给糜旸撑腰的诏书呀!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众人心中无不对刘备的英明感到敬佩。
而看着糜旸众人脸上的喜意,马谡的心情越发放松。
在心情的放松之下,马谡想起了方才在城外他想说的话。
他见糜旸现在心情不错,而自己又觉得糜旸的确名不虚传,因此他便当众出言提醒道:
“梁州贫瘠,民风彪悍,野心之辈有恃无恐,不服久矣。
虽今日牧伯破之,明日恐复反耳。今牧伯坐镇北疆以震北贼,首举当为稳定人心。
今牧伯戮尽罪臣想以除后患,本非仁者之道,又岂可如愿?
夫治政之道与用兵之道相同,服心为上,灭身为下,谡窃替牧伯忧矣。”
听完马谡的提醒后,糜旸还未有所反应,他身后一众重臣的心中却大多浮现一个想法。
这哪里来的书呆子?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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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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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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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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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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