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得知糜旸要将他调防时,魏延的心中是有着很大的不忿的。
他第一次见糜旸时,糜旸还只是一个偏将军,官位远在他之下。
可是没想到时间还未过多久,糜旸竟然因为西城之战,彻底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当糜旸是偏将军时,魏延还会因为长辈的身份,对糜旸的公安一战有着一种如长辈般的赞赏。
但现在当身为晚辈的糜旸爬到他头上时,哪怕魏延心中清楚糜旸能得到如今这副地位,靠的是他的实力,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着不忿。
这种不忿的由来大部分来自于魏延十分自我的性格。
但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层原因。
他在不忿糜旸可以轻而易举,取得他苦求不得的一切!
当初他通过献子午奇谋得到刘备的赞赏,从而从一牙门将军一跃成为汉中都督,此事引起全军极大的震惊。
汉中都督的地位不用多说,而魏延之前资历、战功、威望完全都不够格担任一镇都督,所以他的升迁才会引起极大的争议。
说白了,就是大家不服他。
虽然后来因为他的豪言,暂时将大军中的舆论给压了下去,但那是大家看在刘备的权威上。
在诸将的心中,魏延还是功不配位。
正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战功匹配他的地位,所以当法邈带着刘备王令到达汉中时,哪怕他治兵有方,但是他的兵权还是很快被夺走。
也正因为此,令诸将不能心服的魏延在对糜旸表示不敬时,才会引起诸将的集体不满。
说句更直白的话,在魏延功不配位的情况下,大家只把他当做一位“幸臣”而已。
因为大家的这种印象,再加上魏延那十分糟糕的性格,才让他落到如今为汉中诸将所抵制的地步。
乱世之中,一切以战功说话。
就如糜旸,论资历糜旸比魏延还低。
论年纪,糜旸更是一众宿将的晚辈。
而论与刘备的关系,糜旸才更像是一位幸臣。
但因为他屡立战功,所以他如今取得这般高的地位,可是令人心服口服。
只是在知道糜旸的立功经历后,才会让魏延心中的不忿更甚。
糜旸一开始的经历与他太相似了。
当初糜旸是因为献策为关羽所看重,从而获得驻守公安的重任。
当时的公安之与荆州,不就是如今的汉中之与益州吗?
但可惜的是,糜旸通过驻守公安一鸣惊人,从而令世人皆知糜郎之名。
但他魏延驻守汉中以来,却一直没有让他展露头角的机会,从而让他一直处在功不配位的质疑中。
这种质疑甚至能流传到千里之外的建业中,可见诸将心中对魏延的质疑有多深。
魏延虽然性格孤傲,但他的智商是不低的,这种早已经在诸将心中流传的质疑,他不是不知道。
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当初才想糜旸支持他的子午谷奇谋,好让他有立功的机会。
但是可惜魏延没有等来立功的机会,却等来与他有着相同起点的糜旸,一步步立下功勋,最后彻底超越了他。m.χIùmЬ.CǒM
目前糜旸所拥有的,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梦寐以求的。
而在魏延的心中,糜旸之所以能取得如今这番成就,除了他自身的才能之外,还因为他比自己多了一番运势。
只要哪里有糜旸,哪里就有敌人,这种运势是他不具备的。
糜旸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一般,他的步步高升似乎就在映照自己的种种不顺心。
现在糜旸又将他调离他视为立功宝地的汉中,这让魏延心中对糜旸的不忿,更加深几重。
怀抱着复杂的心情,魏延阴沉着脸来到了武当城外的军营中拜见糜旸。
早在魏延即将到达武当城外时,糜旸就通过探子知晓了他的行踪。
因为糜旸想让魏延留在军营中,所以他便提前让人传令魏延不用入城,他会在军营中接见他。
当魏延领着千余亲军进入军营中后,早就等在军营门口的军官在核查过魏延的身份无误之后,便带着魏延朝着糜旸的主帐走去。
在前往糜旸主帐的一路上,魏延仔细观察着大营中的布置。
他并非是有不轨的企图,只是这是他从军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在观察之下魏延发现汉军大营中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营垒之间布置的井然有序,又攻防备至,可谓是毫无疏漏之处。
这让魏延暗中点点头。
虽然魏延对糜旸是有着不忿,但是他对糜旸的能力是并无质疑之处的。
毕竟铁一般的战功摆在那里,魏延并不是不能接受现实之人。
在军官的带领之下,魏延很快就来到了糜旸的主帐所在。
当魏延进入糜旸的主帐之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糜旸,以及他身边由一名小将握持着的节杖。
那根节杖便是刘备赐予糜旸的,操有战时一切生杀之权的信物。
在看到那根节杖后,魏延的眼神一凝,随后他便用审视的目光朝着在座的诸将看去。
他发现在座的诸将中,有着许多生面孔,想来这是都是糜旸的嫡系将领。
但相比于大多数的生面孔,魏延还是看到一些熟悉的脸庞。
例如冯习。
冯习投奔刘备的时间与他相差不远,而在他成为汉中都督前,冯习的战功还隐隐在他之上。
只是就算见到老熟人,但是魏延也当做没看见,他黑着一张脸来到糜旸身前对着他一拜道:
“延拜见左将军。”
在糜旸面前,魏延收敛起一些狂傲的性格,毕竟天子符节就在糜旸身边呢。
看见魏延没有整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糜旸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昨日法邈的奏报先一步到达糜旸手中,糜旸从法邈的奏报中得知了,魏延那日在接到他军令后的表现。
法邈之所以会在奏报中如实将魏延的表现告知给糜旸,是因为他想给糜旸打个预防针。
在法邈的言语之中,有着为魏延说好话的迹象。
他告知糜旸魏延乃是有才能的人,就是性格过于倨傲,所以他希望糜旸能对魏延多些宽容。
这也得亏是性格较为温和的法邈,要是法正在世魏延敢在他面前那么做,可能早就被法正押回成都法办了。
因为有着法邈的提前禀告,所以今日糜旸在接见魏延时,特地将刘备赐予的节杖拿出来。
现在看来,节杖还是有用处的。
只是魏延虽然行礼对糜旸参拜,但他脸上的那副阴沉不愿,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
面对着魏延的参拜,糜旸一时间并没有有所反应。
而因为糜旸没有对魏延的参拜做出回应,所以魏延只能一直保持俯身的姿势。
若糜旸只是一会儿未让魏延起身,魏延还能理解。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糜旸还没有让魏延起身,魏延脸上的不满之色开始变得浓郁起来。
魏延以为糜旸是在故意打压他。
本来他突然被糜旸调来武当,他就一肚子气。
在他看来关中曹真进犯汉中在即,这时候糜旸将他突然调离汉中,很明显是在故意针对他。
现在糜旸又当众给他难堪,这让性格粗猛的魏延怎么能忍。
可是在魏延正要发作的时候,糜旸的话却突然传来。
“文长认为曹真此番,会出兵几何犯我汉中?”
魏延乃是一個喜爱军事的大将,本来他都要发作了,但是他听到糜旸问他心心念念的汉中防务的事,他立马就将心中的不满压下来。
“现今正值关中麦种时期,曹真虽有武略,然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况且当今正值汉中雨季时分,自入秋以来,汉中便阴雨连绵,关中四道大多泥泞难行。”
“当此之时,曹真纵算有大举入寇之心,恐所举兵力最多不过两万。”
听到魏延如此说,糜旸不置可否,他继续问魏延道:“那依文长之见,我所作之汉中防务如何?”
面对糜旸的询问,魏延思考过后言道:“左将军之防务布置,大多依汉中地势而行,我军分别据险而守。
若是曹真所率兵力不多,我军足以守备汉中无忧。”
虽然那日魏延没有听完糜旸的防务布置就离开了,但是事后担心汉中防务的他,还是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糜旸的具体布置。
在魏延看来,糜旸的布置很妥当,再加上有着吴懿这样的经验老将驻守,汉中的安危是无须太过忧虑的。
在魏延连续回答完两个问题之后,糜旸最后对着魏延问道:
“那文长认为,相比于击退本就无有多少兵力的曹真所部,若是我军能击退由曹丕亲自率领的洛阳中军,哪项功劳更大?”
听到糜旸这么说,魏延一下子抬起头,用热切的目光看向糜旸。
这还用比较吗?
在之前糜旸探知曹丕有可能会亲率大军来临后,为了不引起人心动荡,所以这件事他并未广泛传播。
在汉中失去兵权的魏延,当然不知道这事。
现在在他知道这事后,心中立功的渴望当即布满了他的内心。
这时候魏延心中对糜旸的不忿,已经在他渴望立功的心情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要能立功洗涮他身上的质疑,让他扬眉吐气,那么听从糜旸的命令又何妨?
这时魏延不知道的是,在糜旸的一步步引诱下,他对于糜旸的心态也在悄然间发生着变化。
刚刚他可是还想着抗拒糜旸的。
在看到魏延用热切的目光看向他时,糜旸却止住了话语。
他接下里既不说具体谋划,又不透露关于曹丕大军的进一步消息,他只是以魏延舟车劳顿为由,让魏延好生下去休息。
可是这时魏延哪里还有心思去休息。
往日之中,他所受的质疑太多了,这让性格孤傲的他,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
现在眼见有一个可以洗涮他身上所受质疑的机会,他怎么能就此轻易放过!
魏延赶忙朝着糜旸的所在上前几步,但他还未走几步,却已经被糜旸的亲卫抽刀阻止。
魏延又犯了冲动的毛病了。
魏延看着坐在主座上的糜旸,见他并没有再说什么的举动。
这时哪怕是心中焦急无比,但他最后也只能依依不舍地退下。
糜旸毕竟是他的主将,况且糜旸现在又给了他希望,他不能不听糜旸的。
在魏延离去后,糜旸挥手让大帐中的诸将都先下去。
在众人都离去之后,糜旸取出当初法正留给他的《正谋实录》,他翻开其中的知人一章。
这章中开篇第一句话便是:主将之法,务览英雄之心。然人未易知,知人未易。......
法正在这一章中,详细讲解了身为主将的第一要务是什么,那便是要懂得用人。
唯有知人,才能用人。
唯有用人,才能让人尽其才,从而集齐众人的力量,让大军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法正亦在这章中点明知人的不容易。
因为人心难测。
只是这点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不容易,对穿越者糜旸来说,有时候却是容易的很。
因为他头脑中记载着许多名人的一生经历、评价、
当然人都是会变得,而且人很容易隐藏真正的自己。
所以糜旸不会武断以人的一生,来论断他在某一个具体时期的内心。
于是他刚才还采用法正所教授的,“微察问之,以观其辞;诱之以利,以观其色。”这个方法来判断魏延现在的心思。
在心中有着推测,及方才的判断之下,糜旸大致得知了魏延如今的心思是什么。
那便是求功若渴。
只要知道一个人心中所求的是什么,那么才能更好地掌控他。
魏延的性格已经定型了,就算让刘备来也无法改变魏延的性格。
但是魏延是有才能的。
对于这样一个有才能的,若仅仅因为他的性格原因便弃之不用,未免有些可惜。
所以为了能够用好魏延这把利刃,糜旸就必须要先学着掌控住他。
若觉得糜旸仅仅是因为忌惮魏延的性格,才将他调来武当,那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糜旸现在的目标是整个北方。
所以他必须要集结一切能集结的力量,若非如此他来日怎么干翻国力昌盛的北方。
这才是目前他这个身份,应该所处的格局。
至于糜旸在调动起魏延的求战之心后,却又为何突然打住话语,那是因为魏延的性格虽然改变不了,却需要打磨。
给他希望却又不告诉他下一步的行动,以魏延求功心切的性格,接下来他肯定会加倍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
只要魏延一这么做,那么他就等于在无形之间自动代入了糜旸下属的身份,为他出谋划策。
万事开头难,一旦魏延有了第一次,在时间的潜移默化之下,魏延就会慢慢接受这个现实的。
只要魏延渴望立功的心思有多深,他代入糜旸下属身份的速度就会有多快。
随后糜旸从桌案上拿起刚刚收到的一封情报,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丕鹅到咯。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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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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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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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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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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