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几日糜旸安排城中的士卒好好歇息,再加上如今是深夜,如今刘阐这一行人的行踪,在有意的遮掩下,很是顺遂。
在经过一段长时间、小心翼翼的行军之后,西门的城楼刘阐已经可以远远看见。
但在这时,他却命部下的士卒,暂时停留在这片民居废墟之中隐藏。
当初,糜旸拆除了外城处的所有民居,这导致了刘阐无法将他的部众,就近隐藏在民居的墙垣之后。
他只能令他部下士卒,留在这远处民居废墟之中掩盖身形,免得被城楼上的荆州士卒所察觉到。
而虽然有着这点不利,但刘阐心中对这点情况早有考虑到,所以他此刻脸上并无担忧之色。
在安排好近百死士的隐藏之后,刘阐就这么带着两三个亲随,拉着装满茶水的车往西城城楼走去。
随着越发接近西门城楼,刘阐一行人的行为终于被城墙上的士卒察觉到了。
因为多日以来的休战,整个公安城中都弥漫了一股松懈的情绪。
在深夜时,因为西门外的敌军数量最少,所以在西门城楼值守的公安士卒,不过数百人而已。
而到了深夜时分,因为连日来的精神松懈,这数百士卒,也大多有些睡眼惺忪。
又因为数百士卒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城外,所以对城内他们的戒备心很低。
因为这些原因,他们迟迟才发现刘阐的行踪。
但他们在发现后,也很快制止了刘阐一行人的继续接近。
城楼之上,火光影动,一声厉喝从上方传到刘阐耳中:
“城下何人,何故接近!”
刘阐亦是军中司马,而他往日所驻守的地方也是西城,所以他初听这声音就认出了城楼这人是谁。
甘告。
在之前的城外一战中,因其生擒孙桓及周睿,得到糜旸宠信,被糜旸从一屯长直接拔擢为司马,并且赏赐金银之物颇丰。
想到一个连字都无的卑贱之人,只是因为运气好,侥幸立下了些许功劳,就与自己平起平坐,刘阐心中就充满了不快。
但大事在前,刘阐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面对着甘告的厉声喝问,在阴暗的光影之下,刘阐瞬间变幻了脸上的神色。
他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容,而后对着城墙上一拜温声回答道,“吾乃刘阐,见军中同袍夜中值班辛苦,故特地送来些许茶水给同袍解乏。”
这一刻,刘阐像足了往日中,他那副仁爱下士的样子。
刘阐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在寂静的环境之中,传到城墙之上。
当刘阐的声音传到城楼之上时,城楼之上瞬间举起了数支火把,朝着这处望来。
城楼之上的甘告见果真是刘阐,他心中的戒心稍稍放下些许。
刘阐与其同隶属于西门防务,故而两人往日之中颇多交集。
这时听到声响,城墙上的其余司马也来到这处察看。
而在他们看到是刘阐来了之后,脸上的戒心纷纷降低。
众人不是不知刘阐的身份,刘阐往日之中也并无隐瞒过这点。ωωω.χΙυΜЬ.Cǒm
但刘阐的司马之职乃是刘备在公安时所任命,况且刘阐在公安已经数年,比士仁驻守公安的时间还长。
在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刘阐一直很安分。
渐渐的,他的身份也没那么多人注视了,只将其当做普通的军中同袍而已。
例如刘阐的兄长刘循,身处益州的权力漩涡中心,但因为其一直忠于任事,所以益州一众臣僚对其都也颇为信任。
方才刘阐的话语,他们也是有听到的。
他们看向刘阐身后的那些用大木桶盛装的茶汤,脸上显露出了意动之色。
毕竟深夜驻守城墙,最是耗神,而且深夜寒冷。
这时若能有一碗又解困,又暖身的茶汤下肚,那真是一件美好的事。
就连甘告,脸上也有意动之色。
他虽然悍不畏死,对敌人颇为残忍,但对同袍,还是颇为信任的。
而就在城墙之上诸司马意动之时,一声淳厚的声音从城墙边的值房中传来。
“刘司马,糜督曾严令无干人等不得靠近城墙,此等军令你难不成忘了不成。”
当这声声音传到刘阐耳中之时,刘阐面容抽搐,他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了。
这人今夜怎么会在这里!
当那声声音语毕之后,值房之中烛光闪起,而后一位精壮的身影从微弱的烛光中现形。
只见那人推开值房的大门,从中走出,而后缓步走到刘阐身前。
这人正是关平。
刘阐看到关平出现,他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乱麻。
不是说今夜糜旸大宴诸将么,关平饮宴后不在府中歇息,怎么会在这西城。
但这时刘阐看到关平的脸上还有着潮红之色,想来是刚饮完酒就来了城墙之处,也许这时他酒还没醒。
想到这点,刘阐的心中安定了不少。
面对着关平灿如亮星的眼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刘阐只能对着关平一拜道,“阐知罪。”
“然阐亦是担忧西门同袍夜晚辛苦,故才自作主张有此举动,还望校尉恕罪。”
说完后,刘阐的脸上适时浮现了些许愧疚之色。
但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他都是为了麻痹关平。
自关平与糜旸初到公安时,糜旸就凭着单骑斩杀士仁而一鸣惊人。
随后糜旸在公安的一切举措,更是令其名声大噪。
如今的糜旸就像公安的夏日之炎一般,耀耀生辉,令人心生敬佩忌惮。
而与糜旸一同南下的关平,虽说他的位份一开始比糜旸更高,他的身份比糜旸更尊贵。
但在糜旸的光辉照耀下,一向不显山不漏水关平就显得很是稀松平常。
若不是他还顶着一个关羽之子的身份,恐怕在这公安城中,都会被人遗忘掉。
因为这种印象,再加上听闻关平爱兵如弟,所以刘阐就想通过一些言语哄骗关平。
而关平在听完刘阐的话语后,似乎真的就被刘阐所哄骗到了。
当听到刘阐是为了军中同袍之后,他的脸上流露出了笑意。
见关平如此神色,刘阐心中大喜。
果然关平与糜旸好对付多了。
刘阐趁热打铁,他急忙从身后的木桶中舀出一碗茶汤,递给关平。
“吾先前不知校尉在此,还请见谅。”
“今校尉乃西门主将,这第一碗茶汤自然就当由校尉饮。”
面对刘阐的这番主动示好的举动,关平也没有流露出拒绝的意思。
但就当刘阐眼巴巴望着关平,希望他饮下这碗茶汤之时,关平却饶有趣味的看向刘阐,言道:
“吾乃河东人,吾河东有一项风俗。”
“那就是每当有客人携带礼物上门时,为了以示尊重,这礼物的第一口要留给客人。”
说完后,关平伸手顺势一推,将那碗散发着热气的茶汤推到刘阐身前。
而关平的举动却让刘阐神色大变。
刘阐只注意到了糜旸这轮公安的夏日之日,却太过轻视关平这轮公安明月。
明月虽不如烈日耀眼,但他的光芒亦足以照明一切公安城中的魑魅魍魉,蛇虫鼠蚁之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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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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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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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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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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