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问她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她说,远些好,没人认识,清净。
那时苏软还觉得她矫情,可现在看来,她大抵是在躲着常迹生。
苏软沉了呼吸,刚想问她那个女人不是跟常迹生没关系吗?
话还哽在喉间没有说出口,苏软就听到安然几近飘渺的声音,她说,“可是,我也怀孕了啊。”
苏软的脑子轰隆一声,仿佛一个雷电闪过,安然怀孕了!
陆河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看到她茫然的视线时微微皱了眉,没立刻问她怎么了,而是将牛奶放在桌子上坐到床边等着她打完电话。
很久,苏软听着安然无助的哭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那么年轻,刚刚考上大学。
而且,这个孩子出生注定是没有父亲的。
安然想到了那天那个女人轻抚着肚子,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她将手里的b超单递给安然,语气里带些掩不住的得意,她语气温柔,可停在安然耳中仿佛利刃一般。
“安然,我怀孕了,常迹生的,已经快两个月了,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安然当然不信,她伸手捏着口袋里的验孕棒,那上面显示着两根杠。
尽管她告诉自己,常迹生不是这样的人,但她的心依旧坠落了下去。
因为,那个女人脸上挂着的笑,太过自信,太过真实。
但她依旧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她找到他的办公室,可他是怎么做的你?
安然轻呵一声,捂住泪流不止的双眼。
他发了疯的抱住她,想要将她勒进骨子里。
他赤红着双眼,他说,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直接让安然坠入了地狱。
她没有告诉常迹生她怀孕的事情,只是很冷静的从他的怀抱里面脱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她一直很冷静,冷静的想着以后的生活,为了能够离他远一点,她报了g市的大学,为了让自己不会心软,不会犯贱,她删了他的联系方式和两人曾经拍的所有照片。
她把他曾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通通销毁,却独独对于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去过医院,挂了号,坐在走廊等着护士喊她。
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人一脸苍白,抖着腿骂身边的男朋友,也看到像她一样独自一人的女子,她想,那人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爱错了人。
等轮到她的时候,走到门口,她突然退缩了,一瞬间的想法,她想留下这个孩子。
尽管他不应该出现。
很久之后,苏软茫然的挂了电话,她回头看向陆河,眼里满是泪水。
安然从小就吃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长大了以后,她的人生还是要比别人苦呢?
陆河一直等着她挂断电话,看她这样子,连忙起身在她头上揉了揉,声音轻柔,“出什么事了?”
苏软趴在他胸口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烫的他心口发疼。
听到她闷闷的声音,“安然怀孕了,但她不能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陆河扬了扬眉,想起她说的安然是谁。
过年安然回来的时候,闹着要见陆河,苏软带着他们两个见过一次,陆河也知道她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她从他胸口里抬起头,“我一直以为常迹生是个很值得倚靠的人,我能看的出来他很爱安然。”
苏软始终想不明白,一双眉紧蹙着,他怎么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呢?
她明明看的出来常迹生是喜欢安然的啊。
陆河轻轻揉着她的脑袋,看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心一抽一抽的疼。
没一会,苏软从陆河怀里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想请假去看看安然。”
陆河抿唇,半晌,微微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
苏软无奈,“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跟着。”
陆河依旧要跟着她去,苏软劝了很久,最终他很不悦的盯着她看,“到那边立马给我打电话,早些回来。”
苏软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知道。”
很顺利的请了假,陆河给苏软买的飞机票,送她到机场。
苏软接过他手里的包,催着他赶紧回去。
陆河眸子幽深,不愧是小没良心的。
看着苏软走进检票口,等她回头看他一眼,陆河才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
到g市时,安然来接的她。
看到安然的第一眼,苏软眼眶一酸,半年不见,她又瘦了一圈,过年回家时她妈给她养出来的那点肉一点都没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孕妇。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安然轻笑,但眼睛却微红,“见到你大概是我这段时间经历的最好的事情了。”
苏软瞪她一眼,嘴巴没忍住瘪了下,“我妈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估计该哭了。”
安然想要伸手接过苏软手上的背包,但被苏软拦住,她看起来比她还瘦弱,还是孕妇,还非要逞强帮她拎东西。
安然叫了滴滴,两人都坐在后座,苏软盯着安然的肚子看。
很平坦,再加上安然穿的很宽松,她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多久了?”
安然垂眸,伸手摸了摸肚子,眼里闪过一丝柔和,那大概就是母性的光辉,“快要三个月了。”xiumb.com
她伸手一摸肚子,苏软才看出还是有些显怀的,只是她太瘦了,不怎么能看的出来。
快要三个月了,这样算来,她应该是在暑期的时候怀上的。
苏软没再问下去,前面的司机竖着耳朵,见两人不再开口,讪讪的打开了车载音乐,摇头晃脑的跟着唱起来。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苏软想到上次去找安然的时候。
与现在差不多的天气,已经快要一年了。
安然跟她一样在外面租了房子,如果没有孩子的话她本来是打算住校的,省钱还方便。
依旧是有些破旧的居民楼,楼梯的灯是声控的,但是几天之前坏了,安然牵着苏软的手叮嘱,“小心些。”
旁边窜过一只流浪猫,苏软吓了一跳,替安然有些揪心。
她怀着孩子,就住在这里?
打开门,安然摸索到门边的开关,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眼前骤然一明亮,苏软眯了眯眼睛,等适应了光线之后睁开。
环视了一圈四周,房间很简陋,但用品还算齐全,安然收拾的很干净。
倒了两杯水递给苏软一杯,安然示意苏软坐到沙发上。
空气中猝然安静,苏软抿了口水,轻声开口,“你确定要把孩子留下来吗?”
安然抬头,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很确定。”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涩然开口,“他或许会跟那个女人结婚吧,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的,孩子更不会。”
苏软知道的,安然看起来瘦弱,但她从小就坚定,认定的事情从不回头。
喜欢了一个人,也是要栽的头破血流才能停下脚步。
就像现在一样,她遍体鳞伤,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藏在角落里,而那个男人,常迹生,大概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吧。
苏软脑子里闪过当初见过一次的常迹生,温文尔雅的面容,很顺眼的一个人,她不愿将他想的很坏,但他让安然受伤了,苏软无论如何也对他喜欢不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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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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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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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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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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