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着就跟看门狗的那个小房子似的,还要更大一些,刷成了粉红色。
在院子里晾了好几天,终于可以用了。
梁善找了些已经穿不了又舍不得扔的漂亮裙子叠得整整齐齐铺在里面,家里的阿姨说这样可不行,拿着她那些裙子剪成一块块小布头拼接成一块完整的布料,在里面塞上厚厚的棉花絮做成了一个软软的垫子。
她把猫放进去的时候,孟既明在猫窝的门上面挂了个刷成白色的木头小牌子,用粉色的油漆写着:Zizi’sMimi。
这几天她只要在家总是抱着这只猫坐在院子里,嘴里不停地叫着:咪咪,咪咪。
家里人都默认这只猫叫咪咪。
就连丁媛都叫她进去,说是可以抱进来的,梁善摇头,就坐在外面。
能让它留下来就已经很好了。
咪咪就有家了,她也有猫了。
梁善摸着牌子上的两个名字,高兴又有点不高兴,喃喃地说:“看起来……像是两只猫。”
说完就跑回房间里面去,不一会又蹲回来,把大哥送给她的那只水晶猫咪拿出来,摆弄了半天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孟既景直接用胶把它粘在了小木牌子的上面。
阳光下亮闪闪的,猫爪下面还按着只努力扑愣翅膀的翠绿色蝴蝶。
刚刚好。
猫窝就摆在她的窗子下面,有时在房间里面看书写作业,一抬眼就看见窗户外面坐着团白绒绒的猫,她会打开窗让它跳进来,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玩到天黑。
家里没养过猫,连狗都是佣人喂养的,梁善以前喂邻居家的猫会用自己的零花钱去买小袋的猫粮,可是自己养起来了猫粮就显得太奢侈,于是就去市场上买鲜活的鱼,切成几小段冷冻起来,每次拿出一小块用清水煮熟,还会细心地把鱼刺挑出来,时间久了她发现自己掌握了一项没有用的技能,闭着眼睛都能把鱼头上大大小小的骨头挑出来,清楚地知道一个鱼头上面有多少块多少片骨头。
孟既明就说过她,不要这么麻烦直接把鱼头扔掉,她会白他一眼,小声辩解:“咪咪喜欢吃鱼头,可能以前也是只富贵人家的小猫咪。”
“现在也是。”孟既明哼了声,万八千块钱买来的猫能不富贵嘛,想起来就气,这丫头只记着他哥送给她的水晶假猫,真猫就真以为是流浪到他家来的。
是个傻子。
从小就傻。
一天天是能被她给气死好几回的,又哼了声:“愣是被你给养成了野猫。”
她一点都不委屈,也不往心里去,嘴里说着“对呀”依然故我。
她生在富贵人家也长在这里,但她和他们不一样,她知道,所以她的小猫咪也只是借住在这里和她一样,总有一天,她们会一起长大,是要离开这里的。
谁能想到,还没等到她长大,咪咪就不见了。
初三快要毕业时,安城的雨季来了,没日没夜下雨。
咪咪的小猫窝上面搭了个大大的雨棚,被雨砸得乱响。
前两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谁也没当回事,梁善经常打着伞去看它。
前两年她还能够勉强坐进去,个子长得快现在已经窝不进去了,就坐在雨棚下面,咪咪卧在她腿上,一人一猫能这么呆上好长时间,安静地看着外面的雨,谁也不出声。
家里人都说物似主人形,小猫都和孜孜一样不爱说话,孟既明总会想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想过是不是因为上了这所破学校,里面的人都不好,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
他和丁媛说过,让孜孜换个学校吧,丁媛告诉他:“孜孜不是妈妈的女儿,妈妈不能为她做决定,妈妈要尊重顾老师的决定。”
他又去给大哥打电话:“大哥,你能不能和顾姨说说,让孜孜换个学校行不行?”
孟既景在上京上大学,听了他的话沉默良久,反问他:“顾姨为什么在咱们家工作?”
“因为……”孟既明答不出来,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过,他晓得答案,但真开口的时候话噎却在嗓子眼里,心里说不出的感觉,有点酸,有点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当年,顾惠的丈夫为了救孟既景没了性命,所以顾惠才怀着孜孜到了他家。
这一住下,就是十几年。
孟既景继续说道:“因为顾姨很清楚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给孜孜最好的生活,包括最好的教育。”
从小到大都上最好的学校,一年的学费二十几万,普通人家承担不起,但是在孟家工作的顾惠是可以负担得起的。
哪怕顾惠明白这份工钱是有恩情的成分在,她依然把面子放在最不重要的位置,只为把女儿养好,这也是她那先走一步的丈夫的心愿。
孟既明说不出否定的话,他哥只是把他心里明白却说不出的话直白地表达出来,母女俩虽然衣食无缺,但心里各有各的苦。
他只是没有办法,因为他们都不再是小时候了,可以随着性子把她当成自己家妹妹去保护,知道有人欺负她就可以冲上去打一顿。孜孜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年会扯着嗓子哭咧着嘴笑的小姑娘了,少女的内心敏感又细腻,还憋着一股偏要上进的劲,他不能去打破她一点点垒起来的自尊心。
可是那些人确实很惹人嫌,有事没事就要去找梁善的麻烦。
幸亏梁善不是个软柿子,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了是会出手的。
他亲眼见过,放学回家的路上,梁善把蒋年年摁在墙角,专往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打,金珠吓得动都不敢动,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琇書網
梁善也不说话,打完了蒋年年背起包就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既明以为她不会哭,谁知道转过街角就哭了,一边走一边哭。
到了家又和平时放学时一样,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今天不一样,孜孜的咪咪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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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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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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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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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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