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心头一震。
可想起他在朋友面前说过的话,登时又气得一把推开他,坐起身。
“你干嘛亲我?”她半醉半醒地怒视着他,“你别碰我!贱人!”
她气的不是程稚文看不起自己,嫌弃自己是个拿不出手的寡妇,气得是他明明看不上她,却还时不时接近她,甚至在她酒醉后吻她。
沈清觉得他就是想不用负责不用承诺地睡自己。
他如果去睡良家姑娘,人家肯定闹着要他负责要他娶,他去睡一个寡妇,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被人当成炮友的感觉让沈清觉得恶心,即使那个男人她曾经心动过!
她气到整个胸腔腹腔全绞在一起,一手按着心头,一手指着房门:“你走!”
程稚文没走,身子往后稍稍挪了一挪,但仍坐在床边。
他两条腿分开着,双肘撑在腿上,双手搭成塔状,抵着鼻尖思考着。
沈清看着这副什么都不说的模样,越发生气,酒劲一上头,骂道:“你这种人!自私自利!只为自己寻开心,你想过别人吗?你想过你老家的未婚妻,想过我的名声吗?!”
光骂还不够,还伸出脚去踢他,然而只踢了两下,脚丫子便被他握到手中。m.xiumb.com
他用掌心干燥温热的肌肤摩挲着她冰凉的脚丫子。
沈清发了狠地踢他,有几次隔着他的掌心踢中他硬硬的腹肌。
她踢累了,渐渐冷静下来,靠在床头,冷冷地看着他。
“你喜欢过我么?”
这话一问出来,沈清立马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喜欢又怎么样?
不喜欢又怎么样?
他是能因为喜欢她就跟她好好在一起吗?
他又能因为不喜欢她就从她身边消失吗?
“没有。”他放开她的脚,站起身,冷冷说道,“早点休息。”
说完开门离去。
沈清绝望地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她和程稚文的关系,从今日开始,就犹如这扇门。
她强行打开了一条缝,很快又被他用力关上。
沈清后来再没睡着。
她没有去后悔自己冲动问了程稚文喜不喜欢过自己的那个问题。
这个问题和他的回答,将切断他们之间的一切暧昧。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海平面上升起,她也若无其事地起床了。
去浴室洗漱,然后又将昨夜自己吐脏的那件羽绒马甲洗了下,挂在窗边风干。
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褂裙,头发盘起,去餐厅用餐。
天刚亮,游客还大多在沉睡中,头等舱的餐厅就沈清一个人用餐。
侍应端着托盘,上前来询问她需不需要鱼子酱,她要了一小碗。
从荷包里摸出一粒小小的碎银,放到侍应的托盘里,说道:“你知道克拉克先生吗?”
侍应点头:“女士您请说。”
“晚些时候,你如果看到克拉克先生过来用餐,你帮我跟他说,中午十二点,我还在这张桌子,约他谈生意。”
侍应收下碎银,笑着点了点头:“好的女士。”
沈清吃完早餐,很快回了房间。
海上风大,挂在窗边的羽绒衣很快就风干了,她用手把里头结成块的羽绒拍匀,又挂着继续吹风。
然后就坐到书桌前,核算这次要跟克拉克谈的订单量。
要达到她想要的那个金额,订单至少要下一百万件。
一百万件的羽绒衣,能让她赚上五十万两。
然而这笔钱,也仅仅只够她还债、给高家人分红,以及她下一个生意的启动资金。
如果能谈下来二百万件,让她赚足一百万两,那就更好了!
思及此,沈清莫名的有些振奋。
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快十二点了,她得前去赴约了。
虽然她不确定克拉克会不会来,但她还是从手提箱里抓了一把内胆布的碎布塞在袖袋里。
来到西餐厅,早上她坐的那个位置空无一人。
克拉克还未出现。
沈清入座,要了一杯咖啡。
午餐时间到了,慢慢的有头等舱的客人进入餐厅用餐。
沈清不时看向餐厅门口,都未见着克拉克的身影。
她继续等待,直到餐厅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这么一直等到傍晚。
火红的夕阳渐渐隐入海平线,将暗未暗的天色越发寒凉沉重。
沈清的心情也犹如这天色。
她缓缓起身,准备回房。
刚离开座位几步,就见克拉克走进餐厅。
她连忙迎过去,用英语问道:“您是来和我谈生意的?”
克拉克不怀好意地笑着:“谈完生意,一起喝酒?”
沈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迎着他坐到自己对面。
从袖袋里拿出一条内胆布的碎布,然后擦了桌上的火柴盒。
小小的火苗在火柴杆上燃烧着,火苗凑近碎布,裹上。
沈清把燃烧中的碎布放到杯碟上,碎布很快成了一滩金黄色的液体。
她用手轻轻扇了几下风,加速冷却,然后碟子放到桌面上,推到克拉克面前。
克拉克方才就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眼下见她烧了布料给自己,愈发不解:“这是什么?”
沈清低声:“这是衣裳的内胆布。”
克拉克看着她,将碟子举到鼻下,闻了一闻。
眉心舒展开,又深深闻了两道,说道:“这个味道有点香,但又不是很香,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醇厚。”
沈清笑道:“即便是天然生丝织成的布料,燃烧后,也会散发出一股烧焦的臭味,对吧?”
克拉克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欧洲出现一种新型的丝料,却不是用生丝制成,燃烧后会散发出焦油一般的恶臭味。”
沈清知道他说的即是欧洲产的人造丝。
人造丝的料子虽然主料是大豆纤维,但因为后续经过多道化学工艺,所以燃烧完全后会发出臭味。
而这次的内胆布,化学工艺大部分是去毛躁、清洗,所以并未改变原料结构,烧出来还保留天然的松香味。
沈清没再想人造丝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羽绒衣。
她下巴点点装着琥珀原浆的碟子,说道:“这是能够成为中药的原料,服用此药,能凝神安眠,补血生肌,这样的成分做成料子,穿在身上,对人体亦有益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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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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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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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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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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