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湛看见她,正准备叫她,子衿用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曹湛立即默不作声,作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两人虽一前一后,在前的那人正对着子衿,但是因为忙着哄骗曹湛,也没看见子衿正慢慢向他走近。
“两位老板,你们带我家孩子做什么呢?”子衿故意问到,二人经此一问,面面相觑,正盘算着该怎么回答,只见子衿一把拉过曹湛,说道:“你这孩子,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曹湛却是底气十足的狡辩,奶声奶气地说道:“这两位大叔说有好玩的送给我,我便来了。”子衿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暗淡了几分,原来这孩子这么好骗啊,不禁笑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占便宜,有什么东西使我们不能买给你的,”子衿将曹湛往谪仙居的方向一推,说道:“站着别动,姨娘和这两位大叔说说话就来。”
子衿的话带着几分威严,曹湛远远地退去,那两人正欲去拦住,却被子衿挡住,“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准备把我们孩子带到哪去啊?”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露出凶狠的目光,突然从货担中各自抽出两把环首刀,准备趁子衿没反应过来向她劈砍。
子衿轻轻躲闪,便化这粗糙的攻击与无形。
“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曹湛正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感到眼前一黑,原来是自己的眼睛被蒙上了,蒙他的那个人还说道:“猜猜我是谁?”
曹湛笑了笑,“你是朱余叔叔?”
朱余眼睛盯着子衿,嘴里说道:“你猜错了,再猜?”
子衿见朱余把曹湛的眼睛蒙住了,便没了什么顾虑,右手抽出短剑,以闪电般的速度瞬间就划破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另一人见子衿有如此功夫,恐下一个就是自己中招,便刀身向前,做出格挡的样子,子衿没打算放过他,身形如风,便杀将过去,又是不过须臾功夫,这人便直直倒在地上,胸口的鲜血染红了灰色的衣裳。
解决掉这两人之人,子衿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从暗处出来几名民夫打扮的人,对着子衿毕恭毕敬,喊道:“子衿姑娘!”
子衿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趟的两具尸体,几人瞬间明白了意思,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这两具尸体抬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朱余才松开双手,说道:“你真聪明,猜对了。”曹湛扭过头,气鼓鼓地看着朱余,装作恶狠狠地说道:“你为什么欺负我?”
朱余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我就欺负你了,”说罢便往回一瘸一拐地走去,曹湛则跟在后面追。
子衿看见这一幕,笑了出来。
回到谪仙居的子衿,来到了宫璃的房间,汇报了此事,宫璃听罢,果然高兴不起来,“没想到他们已经这么等不及了,西市太复杂,这孩子不能待在这了,我们必须赶紧把这孩子送出去。”
“现在这城中遍布“风”的眼线,我们又能把他送到哪里去呢?”子衿犯了愁。
宫璃看着窗外,也犯了愁,“谪仙居已经被盯上了,就算我们千防万防,有难以保证不出纰漏,宫宅也不行,父亲不会留下这么大危险在府内,如今的办法只要送出城去!”
“姑娘,这可更难办了,在城里况且会受到监视,更何况出城呢?再说了,这孩子一直在这等着自己的爹娘,他也不会跟你走啊!”
宫璃心一狠,说道:“便也由不得他了,只是出城去确实困难,出城之后安置在何处更是困难。”
“我倒是想到一个好地方,”子衿灵光乍现,宫璃看着她,不知道她心里想出的是什么主意。
“什么地方?”
子衿看了看周围,宫璃打了她一下,“这没外人,他们也监视不到我们,快说。”
于是子衿说道:“这事得靠郑公子,姑娘可知洛阴屯田校尉张泽,和郑公子关系极好的那位。”
宫璃当然记得,这不仅仅是作为一名情报头子的高度自觉,更是因为这是和郑安有关的人,宫璃明白子衿的意思,“张校尉倒是一个正直勇敢的人,但是他毕竟是屯田校尉,是朝廷官员,放在那也恐不行。”
子衿又说道:“姑娘,虽是如此,但是总比孩子待在洛阳城中强,而且张校尉那是校尉衙门,那姓钟的恐怕也不敢直闯,更何况校尉衙门有兵,足以抵挡一阵。”
子衿说的极有道理,宫璃很认可她的话,“既然如此,那请怀民和朱公子到我房间来,我们一起商议此事。”子衿听完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领着郑安和朱余走了进来。
二人入座之后,子衿先是给二人倒了茶,然后自己坐在了宫璃对面,眼睛时不时往窗外看。
宫璃将子衿的想法告诉了郑安与朱余,二人听完便开始了细琢磨,朱余首先说话,“送到张大哥那里去,现在来说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但是我们该怎么出去呢,怎么提前和张大哥打招呼呢?”
“如果我没猜错,宫家这几天就会派出人到自家私田去准备春耕的事情,到时候便是一个机会!”郑安说到。
宫璃点了点头,心想自家的这点小事都被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了。
“后天便有人出去,明天家父在宅子设宴款待诸位,特请小女子相邀,还望大家不要推辞。”宫璃站起身来,行了礼,端庄地说到。
朱余看了看郑安,又看了看子衿,然后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见郑安没有回答,子衿便说道:“郑公子,我家老爷真的只是想请你们吃顿饭!”
郑安微微一笑,“若无宫公,在下一家人还有有仁,恐怕就命丧黄泉了,登门拜谢,礼之所至。”
听见郑安这么说,朱余也说道:“请转告令尊,我等必赴宴。”
见二人答应,宫璃眉角上扬,像一个小姑娘心思得逞一般。
“我也还没去过姑娘府上,听说贵府庭院极为别致,在下早想去见识一番了。”朱余在这恭维到,但是却也是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宫家庭院,懂的人都视为洛阳城的瑰宝,皆欲去赏。
“家父平生最爱摆弄这些东西,毕竟是老人家,也算是修身养性罢了。”宫璃抬起茶杯,示意大家喝茶。
“只是那个孩子该如何带过去?”朱余料定此去宫府,并非直接是去赴宴,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把曹湛转移过去。
郑安想了想,说道:“此事简单,咱们就来一招疑兵之计如何?”
朱余恍然大悟,说道:“老郑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大人带一个假孩子去,真孩子有另一个人单独送去?”
郑安摇了摇头,“若是以前,我可能便会如此行事,但是我们的对手是一个不按我们常理去想的人,所以我们必须反其道而行之,不按常理出牌。”
朱余一下搞不懂了,子衿也搞不懂了,“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这是怎么个不按常理啊?”
见朱余不明白,郑安却不急于解释了,反而是故意吊起了他的胃口,这让朱余看起有些急了。
“老郑,你快点说,别卖关子了。”
宫璃在一旁也笑了,连忙说道:“郑公子,你就告诉朱公子吧!”
郑安摆了摆手,“你到时候就看着吧!”然后扭过头和宫璃相识而笑,那一刻,如同风拂杨柳,春意已近。
这边谪仙居正在商量去宫府的事情,另一边,钟府,钟苏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今天手下递给他的那个装有吴管家和钟会会谈的谈话记录,他将竹管打开,准备取出里面的布,然后又将竹管塞好,如此反复三次,终于开始将布取了出来。
看见布条上面的内容后,他默不作声,将布条塞了回去,合上竹管,藏好,自己出门去了。
他喜欢晚上一个人在院子里,也许是放空脑袋,也是许是冥思,有时会在外面站上一个多时辰,有时却是站一个晚上。
“哥,你又在外面欣赏月色,”钟会左手背在身后,踏着方步走了过来,钟苏知道他来了,但是并没有看他,只是说道:“会弟,大哥估计快回来了。”m.xiumb.com
钟会先是作揖,然后和钟苏一样看起了夜空,两只眼睛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大哥回来了,我们兄弟几人就能团聚了。”
钟苏把头转向他,语气变得召集了起来,“两年前你刚刚成为尚书郎,如今大哥要回来了,难道想让他看见你还是一个尚书郎吗”
“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尚书郎在尚书台做事不是很好吗?”钟会的极度伪装让钟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面的话题,此时的他仿佛不是那个狠辣果断,腹有良策的“风”组织首领,就好像是两个人一般。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成就。”
钟会笑了起来,“哥,这不像你啊,你不是应该是那个连眼睛都能杀人的人吗”,说完他还用手碰了钟苏一下,钟苏被逗笑了。
“你听哥的,太傅急需治国理政的人才,你就是这样的人。”钟苏说到。
“哎呀,这夜色不赖,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每天晚上都喜欢在这站上至少一个多时辰了,你这样的人就是想的事情太多,须知非千里马寻伯乐,而是伯乐寻千里马,好东西总是在最后才出现。”钟会的话一套套的,也让钟苏有些词穷了。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明白了,钟会想要的要能够在阳光下,而不是像自己一样永远只能待在黑暗中。
“如果可以,谁有愿意一辈子待在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在钟苏的心里想起。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声音,有点陌生,也有点熟悉,让人充满着对光明的期望,但是更多的是对黑暗的恐惧和后悔。
这个声音又对他说道:“如果当初可以选择,定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钟会看着自己的兄长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一笑,便不再打扰,自己先行退去。
就在正准备退去的时候,一名玄衣人突然出现在二人的周围,单膝跪在地上,对着钟苏禀告道:“首领,属下已经查明,明晚戌时二刻的时候,宫家会摆一小宴,但是具体招待的是何人还不知道。”
钟苏迅速从刚才的万千思绪中抽身出来,说道:“何人还需要猜吗?定是那姓郑的庶子,看来宫老爷是瞧上了他。”
钟会这时在一旁说道:“如果这两人对上眼了,可能会在洛阳城造成不小的震荡。”
钟苏笑了笑,“暂时不妨事,我就不信,一条土鱼也能学鲤鱼一样跃龙门,不过是痴想妄想罢了!”钟苏脸上写满了轻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对庶族的不屑。
“传我令,明天所有人,把守从谪仙居到宫府的所有的路口,精选两支强兵,对那庶子一行人进行全方位跟踪,他们一定会带上曹爽的孩子,到时候你们见机行事,除掉他,记住,一定不要暴露了”
来报信的部下,领命之后,正欲离开,钟苏却突然叫住了他,说道:“那两个废物的尸体找到了吗”
“回禀首领,找到了。”
钟苏毫无表情地说道:“按照规矩,葬了他们,给他们家里人一些粟米和麻布,快春耕了,再给些种子吧”
部下领命之后,如同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会在旁边,见识到了这一切,现在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兄长能够成为“风”的首领了。
“在黑暗中,是有道理的,”钟会相信这样的话
他对钟苏说道:“兄长如此抚恤下属,必能振奋士气,团结人心,未来将会无往而不利。”
“你小子,嘴皮子厉害,能说会道。”钟苏笑了起来,“我已经习惯了,人家毕竟也是替我们卖命,现在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钟会此时甚至觉得自己的兄长身上散发着光芒,但是这样的念头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那么一瞬。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兄长,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更是一个可怜的工具,迟早有一天会被丢弃。出仕这么多年了,却还只是一个议郎,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表面和睦的钟家兄弟此时却从来没想过,今天晚上,关注明日宫家家宴的不仅仅是他一人。
范知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和谷方彻夜长谈,没有抓住机会掀起反对司马家的大浪,让二人感觉及其可惜,但是他们并不沮丧,当卧底,首先要做的就是能够耐得住性子。
“明日宫家设小宴宴请郑家人和朱余,谷兄认为宫豪意欲何为。”范知问到。
“这……,”他想了一笑会儿,然后说道:“宫家准备押宝了,但是押宝一个庶族,这不明显就会失败吗?”
范知摇了摇头,宫家虽然势力大,但是却一直不为洛阳城这些一等世族所接纳,宫家想要自保,甚至更上一个台阶,就必须朝中有人。
“但是在朝中培养一个人,时间未免也太久了,”谷方不相信宫家能够完成这样的事情。
于是范知说道:“只要让这个庶子成功出仕,之后的事情其实就不用宫家太过于操心。”
谷方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离谱,“司马家会给宫家这个时间吗?”
范知听完,笑了笑,故意反问道:“汝可知为何那天晚上宫家敢潜伏在王府附近,还解决了“风”的暗桩?”
谷方想了一会儿,“嗯……,”然后说道:“宫家势力庞大,遍布全国,特别是控制着淮南、青徐和河北到洛阳的运输,只要宫家想,他可以让洛阳城断粮。”
范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是一个道理,但是并不是最终的原因,最关键的原因是宫家可以向司马家证明自己比风更有用。”
谷方恍然大悟,“宫家想的是自己家族能够继续繁荣下去,不管是推郑安出仕,还是让司马家看见自己的价值,都只是一种手段,但是他么更希望能让另一股和司马家不同,司马家极少涉足的势力看见自己。”
“淮南王凌,”范知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四个字。
“目前来看,淮南王凌是司马懿在魏国国内唯一忌惮的对象了。”
谷方点了点头,他对这样的论点深以为同
“那明日宫府家宴,我们该怎么做。”谷方问到。
范知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这几日我们不宜大张旗鼓的动手,但是我们也不能让“风”真的得手杀死了那个孩子,我们只需要盯着他们,他们要动手的时候,我们要用除了杀人之外的方法让他们知难而退。”
谷方听完领命。
大家一起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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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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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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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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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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