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村书院,人人穿上了云旗设计的校服,坐在教室里晨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子不学,非所宜。老不学,老何为......”
校服整体以白色为主,外袍清新飘逸,下摆晕染着朵朵淡淡的木棉花。
云旗身穿一身米白色长裙,正在自己的闺房里,做着刺绣的活儿。
浅蓝色的丝织品,微厚,料挺括。
看似一件宽大的男士坎肩外袍,肩膀处加厚,两边各绣了个白色狮子头,针线密集,立体感强。一排卷云纹由领口处延至下摆,精细且精致。
旁边的简易木架上还搭着一件白色长袖,衣身素白,只有衣袖口用了几种浅色的线,绣了各种不同曲径的线条做装饰。
还搭配了一条同色系的长裤。
衣服从设计,采购布料,染线,剪裁,缝制等,零零碎碎用了云旗五年时间。
也许是缺乏现代工具,也可能是没时间,总之这套无主的衣服,眼看着就要完成了。
大胖:“大战高捷,西部地区传来消息,这场打了十几年的战役,终于取得胜利,我们的英雄们就要回来了。”
牛生:“听谁说的?”
大胖:“哎呀,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元将军还给父母写了家书呢。”
牛生:“这么说,元大将军要回来了?”
闵文宴:“那我们村出去的人也能回来了吧?”
大胖:“这,不好说,至少死的人不能回来。”
牛生:“那我得早点回家,让我妈给缝制战袍,元将军说过,等他回来要招我入伍的。”
大胖:“这话,你都说了五年了,烦不烦啊你。”
隔墙传来几个学生的声音。
“啊~”
云旗不小心食指被扎了下,血珠子一下就冒了出来。
云旗把手放进嘴巴里,吮了下,盐的。
她收起衣服,挂进衣橱里。
......
三个多月前,西部军营。
元鼎正在写书信,“爹,娘,您二老安否?离家五年,甚是想念,如今大战已结束,两国握手言和。敌方死伤数十万人,我军也损失惨重,两万精锐铁骑,如今只剩千八百,下个月我便启程回京,勿念。儿,元鼎。”
“元将军,粮草已备好,除了铁骑,还有原先驻扎在这里的数十士兵,他们或去或留,请明示。”
刘翰林一身盔甲已破旧,但经过几年战争的磨练,人越发成熟,干练。
“问问他们都是哪里人,去留全然根据他们的意愿。”
“是!”
刘翰林走出帐篷,刚好遇到刘煜霖迎面走来,“哥。”
刘煜霖从身后一名士兵的手上,拿过一套衣服递给他,“给你的,回去的时候换上,我们要风风光光的回家。”
“谢谢哥。"
元鼎拿出藏在衣服里的药方,嘴里念着,“榴花书院...”
“什么书院来着?”刘煜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元鼎连忙收起已经发黄变软的纸张。
“你找我什么事?”
“哦,给你送新衣服来了,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可不比身上这套穿了几年的香吗?”
刘煜霖献宝似的拿出衣服。
元鼎看都没看说,“放下吧,可还有事?”
刘煜霖挠挠脑袋,牵强地笑着说,“支几个银两,五年了,兄弟们还没机会好好吃顿饱饭,我想今晚上请大家吃烤全羊,喝酒喝个痛快!”
“烤全羊可以,喝酒就免了,两国刚休战,不可松懈,谨防他人突袭。”
元鼎说完,从腰间摸出一袋银子,往身后抛去。
刘煜霖急急忙忙接过袋子,差点砸了脑袋,毕竟挺沉的,“谢谢哥,回了京城,我一定加倍还你。”
“好,说话算话!”
刘煜霖郁闷地抬手轻轻给自个儿掌嘴。
夜晚,军营里燃起篝火,一个个帐篷在草原上绽放。wWW.ΧìǔΜЬ.CǒΜ
士兵们都穿起了新衣裳,围着篝火唱歌,吃羊腿棒。
有几个年纪大,则安静坐在一旁,他们不属于铁骑队,也没有自己的马,有的人甚至忘了自己方言,更说不清楚自己的故乡在哪。
因为他们都是出征十几年了,十五六岁就被抓来充军,出了故乡,连语言都不通。
元鼎拿着几个烤好的羊腿棒,向他们走去,对着一位瘦弱且年长的大哥问,“想家吗?”
大哥说,“怎能不想?十五年了,很多次都听说可以回家了,后来才知道,只是听说。”
“你的心情,我理解。”元鼎递给他一个。
大哥接过羊腿,“说实话,这次回家,我依然没抱希望。”
“十五年前,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儿子还不到三岁,我二十五。在我儿子需要照顾的年纪,我没在,如今到了这岁数,一身伤惨,就算回去了也是累赘,平白让人给我养老。”
元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倾听。
“十五年前,我们村一共征兵一百多号人,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好笑的是,我不是凭本事活下来的,只不过我会点医术,每次两军交战,我都在军营里救治伤员,我的命,是他们换来的,如今他们都死了,我也就没脸回去了。”
“大哥,你来自哪个村?”元鼎问。
“榴花村,距离你们京城将近二百里路。”
“榴花村?你们榴花村可有一个榴花书院?”
“书院?以前有,只是教书先生也跟我一起被征兵了,没两年也死在了战场上。”
“五年前,我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小孩儿,说他来自榴花村,榴花书院重开了。”
“那就好,我儿子有地方读书了。”
“元将军,有信子。”刘翰林急匆匆跑来。
元鼎站起来问,“大哥,您贵姓?”
“免贵,姓闵。”
“闵大哥,到时候一起回家,我先忙...”
“好!”
云旗自己骑着一匹马,手上还牵着一匹马,用她自己话说,遛马。
经过几年的磨练,骑马奔驰数十里已不在话下,两匹马儿被她养得膘肥体壮。
走了老远,来到五年前发现牛生的地方,马儿舍弃不下青绿的草地,不愿意往回走。
云旗手里拿着两条缰绳,绳子往马屁股上一甩,“驾~”
马儿向着反方向跑去。
云旗吓得勒紧缰绳,马是停住了,但是另一匹马却不受控的还是往前跑。
她无奈只好跟上,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匹黑马,精瘦且强壮。
马背上托着一个男人,一个身穿盔甲的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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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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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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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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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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