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夫,我们去哪儿啊?”眼看出了门诊楼,还要往外走,苏半夏开口问道。
乔浮白微转过身,“怎么,怕我卖了你啊?”
苏半夏有些尴尬地笑笑,“哪里啊,上次乔大夫去找我丈夫,还去找了季师长帮忙,我还没谢谢乔大夫呢。”
乔浮白继续往前走,“少说那些没用的,去病房,”
苏半夏伸伸舌头,乖巧地闭了嘴,跟着乔浮白往住院部走。
上了楼之后,左拐右绕,最后停在了三楼的最后一间病房前。
乔浮白屈指敲了敲门之后,没等里面人应允便推门而入,里面是个单间病房,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在窗台处浇花。
“怎么又起来?”乔浮白不悦地开口。
老太太转过身,笑容晏晏,“天天躺着,骨头都躺酥了。”
话虽这么说,老太太还是躺回了病床。
“这是谁啊?”
苏半夏没有穿白大褂,左手还挂着钢板,看着跟老太太邻床似的,乔浮白目露嫌弃之色,“新来的小大夫,还有两下子,让她给你看看啊?”
感受到乔浮白的嫌弃,苏半夏也无奈,还不是你给我拽来的。
又听见让她给老太太看病,她还有点紧张。
“我、我来啊?”
“你不是大夫?”
“我是,可是……”
乔浮白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那不快点的,过来!”
苏半夏把左手挂在一个舒服的位置上,然后走到病床前。
老太太已经伸出了手,苏半夏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然后才将手指按在她的脉搏上。
这脉把得时间越长,苏半夏的眉头蹙得就越紧。
按这老太太的脉象,早该入土了,还能撑到现在着实不容易,看刚才她和乔浮白熟稔的程度,想必乔浮白费了不少功夫。
可又让她看什么呢?她医术且是个刚入门儿呢!
“有什么想法?”乔浮白开口问。
苏半夏看了看老太太,乔浮白敲敲桌子,“不用顾忌她,直说就是。”
“嗯……脉象沉滞,气都散得差不多了,身体已经亏损到……很深的地步了,我……我没有办法。”说着苏半夏还有些羞愧,为自己的无能羞愧。
老太太拍拍苏半夏的手,“没关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我赚的了。”
乔浮白从兜里拿出一袋子银针,摊手在苏半夏面前。
“一会儿,我说,你扎。”
苏半夏的手颤颤巍巍不敢接,乔浮白眉头一皱,“又不是全让你扎,试试你的本事,这么拿不出手?”
老太太笑吟吟道“小大夫,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吧,你是小苏大夫吧?”
苏半夏点头。
“你可是我认识乔大夫这么久他头一个夸的人呢,说你有天分又肯学。”
苏半夏受宠若惊扭头看乔浮白,乔浮白好似没有听见一样,一手捻着银针,一手大拇指揉搓着老太太头部的穴位,神色严肃。
苏半夏也捏着针,严阵以待。
这是第一次苏半夏见乔浮白给人治病,尤其是针灸这种又看功夫又看经验的技法,他连续几针刺在老太太的头部,然后是颈部,几个主穴完成之后,乔浮白的额头已经见了汗。
没办法,针灸实在吃功夫,越是病情严重,越是得小心翼翼,偏一寸深一寸都是要人命的事。
乔浮白用袖子擦擦汗,然后扬扬下巴,示意苏半夏动手。
她的左胳膊已经恢复了很多了,把石膏架在一个舒服的位置,露在外面的手指点在老太太的皮肤上固定位置。
乔浮白说位置了。
“脾俞。”
苏半夏深呼吸,下了第一针,又稳又快。
“胃俞”
又是一针。
“痞根。”
“关元。”
“天舒。”
“上巨虚。”
一针针刺下去,苏半夏也有些呼吸急促,额头冒了细汗,直到最后一针点刺结束,她才舒了一口气。
总算是,没有出错。
乔浮白又是嫌弃的一眼,“出息!”
苏半夏也不做辩驳,小碎步到一边的椅子坐着去了。琇書網
老太太笑眯眯的,“我看小苏大夫就很厉害嘛,我一点儿也不疼,名师出高徒。”
乔浮白轻哼一声,“你夸错人了,她师父可不是我。”
老太太故作意外,“是吗?我还以为这么厉害的学生得是你乔大夫教出来的呢,合着不是啊?那你这么器重她?早知道她不是你教的,我可不敢让她扎。”
乔浮白瞥了一眼侧着耳朵偷听的苏半夏,轻咳一声小声道,“不是我教的也挺不错呢。”
老太太脸上刚刚浮起促狭的笑容,话还没说呢,苏半夏就被乔浮白翻着白眼儿赶走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去找那个谁去,找你们副主任去,让她给你安排人物,别让我回去看见你闲着啊!”
苏半夏“哦”了一声,抬腿出去了。
她知道了,她就是一个工具人!
脚步声走远之后,乔浮白面无表情地给老太太拔针。
拔完针,乔浮白伺候着老太太躺下之后,老太太刚刚的红光满面迅速褪去。
“她真是个漂亮姑娘。”
乔浮白收拾着银针,神色不明地“嗯”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跟她说?”
乔浮白摇摇头,“我没打算说。”
老太太的神色有些不忍,“你找了她们母女那么多年,现在清宁没了,就剩这么一个小丫头。你不认她,将来你连个陪伴都没有。”
乔浮白轻笑一声。“白姨,我要为了晚年的陪伴去认她,我成什么东西了?何况,本来就是我对不起清宁,我有什么脸去告诉她当年的事呢?”
白金芝深深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乔浮白坐在床边,看着外面伸到窗边的树枝上冒出的嫩芽,久久没有回神。
苏半夏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其他大夫都去诊室了,只有阮菲一个人在位置上坐着。
一踏进办公室的门苏半夏就觉得不对劲,尽管阮菲背对着她。
苏半夏也没有说话,轻手轻脚地把包里的水杯拿出来,打算去接杯热水。
“对不起。”阮菲突然开口。
苏半夏动作一顿,“什么?”
阮菲深呼吸了一下,仿佛极为艰难,“我……那天没有第一时间去打电话,我……真的很对不起。”
苏半夏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那天她被人抓走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冲着阮菲的方向说了打电话,可阮菲仿佛是吓傻了愣在原地,后来还是副主任赵思华打的电话。
“你没有义务为我做事,而且……事情过去了,你撤放在心上了。”苏半夏也不想再谈论那天的事,尽管过去了,对她来说还是不愿去回忆的事。
“你今天跟哪位大夫啊?怎么没去科室?”苏半夏转移了话题。
阮菲神色有些黯然,“是乔大夫,他……不怎么管我。”
这就尴尬了,刚被乔浮白拉去看本事的苏半夏咬了咬嘴上的死皮,“我去接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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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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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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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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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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