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会议室走来了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三个年长的为首,几个年轻的跟随着。
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女孩儿说:“一会儿回喊名字进门,喊到谁谁进来考试,不允许偷听或者作弊行为,请大家稍候。”
面试老师们已经进去了,交代注意事项的护士说完后也进了会议室,然后关上了门。
几个年轻人穿着白大褂还搬了两个箱子进去,等待考试的几个人都看见了,面色各不相同。
阮菲还是淡淡的,而郭威却有些焦躁,跟上次的胸有成竹迥然不同。
苏半夏用嘴呼吸了一下,喘匀了气,让自己再镇定一些。
“阮菲,乔玉婷,可以进来了。”护士出来叫了一声,通过短暂开启的门,苏半夏看见里面桌子一字排开,后面坐着几个大夫,看着跟苏半夏经历过的考研面试现场似的。
在公示的名单上,阮菲是第一个,乔玉婷是第四个。
郭威更焦躁了,在门口走来走去,甚至还想贴在门上听里面在说什么。
门口监考的小年轻斥道:“干什么呢!”
郭威悻悻把头缩了回去,继续在门口转着圈。
大概十几分钟,阮菲和乔玉婷出来了,前者仍旧一脸淡然,后者却是愁眉苦脸,甚至眼眶还有些红。
这是挨骂了?面个试不至于的吧。
“下一组,苏立夏,晁解放。”
晁解放看着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跟自己的名字不太相称,但却有些不修边幅,衣服有些破烂胡子也没刮。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往里走,苏半夏赶紧跟上。
里面桌子后坐着三个大夫,两男一女,看上去都有些上岁数,尤其是中间那个,估摸着得七十多岁了。
“坐。”中间的老大夫和蔼地指指桌子前的两个凳子。
两个考生拘谨地坐下。
苏半夏瞧着面前的老者,怎么看怎么眼熟。
“小同志你看我干什么呀?这么聚精会神的。”中间老大夫看苏半夏定定地盯着自己瞧,好奇地问道。
“我看您眼熟。”苏半夏下意思回答,说完就想打自己的嘴,“我、我不是套近乎啊。”
“哈哈哈哈,没事儿,套近乎我也不认识你。”
苏半夏没再说话,她与晁解放面前的桌子上被放上了两张纸,纸上堆着一堆黑褐色的东西,有一股很浓的中药味儿。
是药渣,难道是分辨药渣?
“第一道题,把你们面前的药渣原来是什么中药告诉我们,每个人有三分钟时间辨认。”
“说就可以吗?”晁解放问道。
边上的女大夫回答道:“直接说就可以,你们每个人的药渣都不一样,是刚从药房那边端过来的。”
怪不得,都是新鲜的呢,这下想作弊也做不了,谁知道是哪个病人的药,又谁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苏半夏把报纸托在自己手里,用手指仔细拨弄着药渣,通过眼睛和鼻子,仔细辨认后,苏半夏心里都是黑线。
这是谁的药方,可千万别让她知道是谁,要不然很尴尬!
苏半夏分辨完毕,举手示意。
“直说就可以。”女大夫道。
“有玛卡、黄芪、肉苁蓉,嗯……锁阳、杜仲、枸杞,还应该有一味……”苏半夏仔细辨认着。
女大夫笑得和煦,“还有一味是什么呢?”
苏半夏翻找着,在边边角角里找到了,“是地黄。”
评委们没说什么,看向一边的晁解放,晁解放有些冒汗,他磕磕巴巴得:“有甘草……麦、麦冬,还有……还有川黄连……”
再次沉默了两分钟后,晁解放红着脸道:“对不起,中药煮成药渣我不太认识。”
中间的老大夫没斥责也没冷脸,“根据你们辨认出的药材,确认病患所患何病?这次男同志先说。”Χiυmъ.cοΜ
老大夫是好意,他一眼能看出女孩比男孩水平高一些,女孩儿先说,男孩大概就张不开嘴了。
晁解放舔舔有些干的嘴唇,“根据……根据目前的药材,估计病人是肺部的毛病,但不知道其余的药材不能精准得知病人病情。”
“若是肺炎,这方子中的药你能不能补齐?”
晁解放眼睛一亮,张嘴背出了两张药方,“这两张方子对肺炎的病人都很有效。”
老大夫面色没有变化,捋了捋胡子,看向苏半夏,“女同志可以说了。”
苏半夏没扭捏,“病人肾亏阳虚,年龄大概率是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或有不举之症。而且看药材用量,病情还比较严重,若再没有见效就需调药方了。”
“怎么改?”
苏半夏心里闪过十数张常规药方,但还是诚挚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没见到病人,不能随意更改药方。”
这一回答,跟前面晁解放的回答截然不同,晁解放也心知高下立见了,脸色有些灰败。
这一题就算过了,两个助手又搬上来两个半人石膏像。
每人拿到一张纸和一卷胶带,旁边还放着一把剪刀。
“根据你们的题目,在石膏像上贴出来相应的位置,每人八分钟。”
苏半夏的纸上有八个穴位,八分钟。
晁解放那边大概也是八个穴位,但看他贴的位置,两个人的题应该是不同的。
苏半夏也没再浪费时间,按照题目上的题拿着手上输液的胶带剪成直径不到半厘米的圆,然后逐一贴到相应的位置。
风池,曲池,合谷,缺盆。
列缺,神庭,水沟,京门。
一个一个贴上去,苏半夏感觉自己又回到小时候跟着爷爷认穴位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一个自己在塑料模特身上找着穴位。
不同的是当年是拿着可褪色笔在塑料模特上圈,现在是拿着胶带在石膏像上粘。
当年的塑料模特还是爷爷找对门成衣店的老板娘花钱买下来的,小时候没少因为半夜上厕所时客厅杵着的假人像被吓哭。
找穴位这一题晁解放答得不错,苏半夏贴完的时候,他已经贴好了等待老师验看。
第三题是给面前的老师把脉。
是的,给面前的两位老师把脉。苏半夏给面前的女大夫把,晁解放给他对面的男大夫把。
晁解放面前的男大夫看起来胖乎乎的慈眉善目,前面两题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看见两人有些紧张的样子说了第一句。
“随便把,又不是让你们开药怕什么的。”
苏半夏面前的女大夫也露出了鼓励的目光。
话说到这儿,苏半夏大着胆子上手掀开了女大夫袖口的一角,把她的手腕放在了桌面上软枕上。
每人限时五分钟,把到什么说什么。
其实五分钟很短,正常大夫把脉十几二十分钟是要的,病情严重复杂的,老大夫把上个把小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五分钟,太短了。
自苏半夏上手之后,身后就站着一个助手为她计时。
苏半夏的指腹仔细感受着每一次的生命跌宕,闭目细察着。
脉象浅,是表病,搏动有力,身体大体是健康的。
待苏半夏继续感受的时候,女大夫将手缩了回去。
苏半夏睁开眼,女大夫笑吟吟道:“时间到了。”
与此同时,旁边晁解放的时间也到了。
他惭愧一笑,“我什么也没把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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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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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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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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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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