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自己的额头,招呼程欢帮他打盆洗脸水。
“邵强不是你战友吗?怎么看起来也不那么亲呢?”苏半夏坐在沙发上给程延递着热毛巾,程欢甚至不愿意自己把毛巾给她哥。
程延用投湿的毛巾盖在自己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又清醒了几分。
“是战友,但已经不是当初的战友了。”他看起来有些难过。
苏半夏不能感同身受,但看他神情落寞却也有些不忍,“以后他再找你就别去了,你推我身上,就说我不高兴,在家闹。”
程延失笑,“这样你出去名声还有办法要吗?”
苏半夏嗤道:“名声那玩意儿就是唬人的,你出去问问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丈夫去跟一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吃饭的?要这种贤良大度的名声就是把自己框住了。”
程延不知为何被她的话取悦到了,一晚上的心情都很阴郁此刻却见了晴天。
“其实今天……”程延看见程欢站在一边儿偷听,“你睡觉去!”琇書蛧
程欢看她嫂子的神色,苏半夏不接她的眼神,她没办法气哼哼进屋了。
程延也没有再开口,直到两人进到卧室才再度开口。
“钱珊珊这次来是偷跑来的,我给她爸打了个电话,但她爸没有要来接她的话,应该是还要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毕竟她表哥在这里。”
苏半夏轻叹一声,“你这么抢手吗?”
“什么?”
“你都换驻地了还被她爸这么招,揽甚至不惜搭上自己闺女的名声”,苏半夏看程延神色不自然,“我不是说你们俩不般配的意思啊。”
程延没想到自己说这么半天,她最后得出一个两人般配的结论,“你说谁俩般配?”
苏半夏自知失言,“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你没有配不上她,哎呀不是,我就是说……算了,反正目前来说钱珊珊她这个行为她爸其实并没有制止。”
“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程延揉揉眉心,“以后躲着点就是了呗,我在团部,邵强在师部,钱珊珊在招待所,我们基本上碰不到。”
苏半夏手指在空中点了两下,“天真!”
程延挑眉,“苏老师有何见教?”
苏半夏摆摆手,“见教谈不上,但是钱珊珊大老远来了,绝不会就这么罢手,她要真放弃早就走了,但现在不离开态度还真么谦卑,那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意思。当然你也可以说我狭隘,把别人想得邪恶了。”
这些程延怎么会不知道,他跟邵强是好几年的战友,曾经也互相勉励着度过一段比较难熬的日子,而钱珊珊有时间就往他跟前凑,除了她爸的授意,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钱珊珊她爸……”
“怎么了?”
程延很抗拒这种事情,但却并不能当成不存在,“她爸这几年是关键时期,要能去京城就去了,要去不了应该就这么退了。”
“所以……”
“所以儿女的婚事也是他的倚仗之一,他的能力成果在同期竞争的首长们中并不突出,就只能在一些能使劲儿的地方使劲儿,他儿子前两年娶了京城一个部长的女儿,但那个部长现在也快退了,所以他的机会可以说仅此一次。”
苏半夏大概能捋清楚,但还有一点不明白。
“那为什么挑你呢?你再军功卓著,也不过是团职干部,还这么年轻,即使祖坟冒青烟将来成了,能说上话了,钱珊珊她爸估计都入土了。”
程延被她的话逗笑了,“说什么呢?”
苏半夏没觉得自己的话说错什么,就是粗俗了点儿,“还是说你不是你妈亲生的,你在京城有个高官爹?”
程延看她越说越没谱儿,忙动手捂住了她的脸,“我只是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一个领导挡过子弹,还有我以前给一个首长当通讯员,那个首长已经升上去了,也不是不能说上话。两个人能量都挺大,他觉得我有利用价值罢了。”
“嗯……”苏半夏的脸被程延捂着说不出话,只能含混着发出声音提醒他。
程延一下把手拿下来,“对、对不起。”
“可是你都结婚了啊!”
程延弯了唇角,“是啊,那怎么办呢?”
苏半夏这段时间忍了不少,搁在以前在前枣树村或者盘洼村她早就找上门了。
“那我以后能怼她吗?”
程延忍俊不禁,“能。”
“真的啊?我之前就是怕给你添麻烦,忍了好久了。”
程延站起身,拍拍苏半夏的脑袋,“委屈你了,可以发脾气,可以给她难堪,都可以,我知道你有数的。”
苏半夏被程延拍了脑袋,一下子说不出话了,她心里觉得程延是把她当成程欢了,巧舌如簧的嘴也说不出什么舌灿莲花。
“我睡觉了,你快去洗漱。”
程延看她滚进了被子,露出这么一种少有的女儿家的娇态,心里满满胀胀的,又站起身看了一会儿苏半夏圆滚滚的脑袋瓜才出去洗身上的酒气。
苏半夏红着脸在被子里唾骂自己,一点儿定力都没有!
过了大年初六,基本大家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回家探亲的人也都回来了,陈秀芬从家里带来了许多的特产,给苏半夏家送了两根红肠和一小罐酸菜,说都是她妈亲自做的。
三团长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每个班的饭桌上添了一盘红肠切片,一时间三团长重诺又大方的美名传遍了整个驻地,全师上下没有不夸三团长的。
哦,有一个人没有夸,就是三团长老婆陈秀芬,两三大袋的红肠都是他们自己人肉背回来的,陈秀芬的才五岁的小闺女书包里都装了几根呢。
吴双还说她何必还给邻居带,这么远的路累自己。
但陈秀芬嘴上说累人但心里是同意这件事的,“今年我们那边儿山里野猪跑下来了两头,我家老孙带头去打的,分给村民之后还剩老些,他说反正要做红肠带给士兵们,剩下他买了得了,乡亲们可热情了一起帮着做的呢。”
“我都多少年没回家见过我爹妈了,我爹头发都白了。”陈秀芬自从生了妞妞就没回过家,这次回家探亲可是把眼泪给流足了。
苏晨“噔噔噔”跑进门,陈秀芬擦擦眼泪,“晨晨,尝尝嫂子从家带来的红肠,可好吃呢!”
苏晨接过陈秀芬片好的红肠,开口谢道:“谢谢嫂子。”
陈秀芬一直因为没生个儿子直不起腰,看见小男孩儿心里就高兴,听见苏晨礼貌道谢又往他手里塞了几块糖。
苏晨又道谢之后,才跟苏半夏说:“我姐夫又被叫走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吴双了解一点儿,但陈秀芬不知道,大喇喇问:“谁叫走的?哪有刚过完年就这么使唤人的啊?”
吴双推了她一把,“那肯定是有事儿,行了,你家老孙要回家吃饭了,我家那小冤家也要回来了,咱回吧。”
吴双拉着陈秀芬离开了。
苏晨又说:“还是那个邵参谋叫走的,开车走的。”
苏半夏沉吟了一会儿,“行,去找找欢欢姐姐,咱们一会儿吃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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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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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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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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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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