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的第一批成品是苏半夏想要的摇椅,木质的椅身,铺排着间隙均等细细密密的藤条,下面一个半圆弧的木条支撑起了整把椅子。
苏半夏一躺上去就闻到了木头的味道,她微微晃动着,闭上了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看见程延含笑看着她。
苏半夏难得红了脸,“干……干嘛?”
程延好整以暇地抱臂俯视着她,“等反馈啊?苏老板,我手艺怎么样?”
苏半夏咳了一声,“程师傅好手艺,弯曲角度很符合人体工学理论,打磨光滑度合适,苏老板很满意!”
程延微笑,“那今天程师傅能要求晚饭吃手擀面吗?”
苏半夏好心情地应了,“可以!”
程延满意地去做沙发了。
“今天晚上不是要看电影吗?文工团也要表演节目,你不还得发言?你在家吃饭啊?”
程延按图纸挑选着做好标记的木材,“对啊,讲话又不管饭,今晚就是给战士们丰富一下精神生活,你也得去啊,领导们要见你呢!”
苏半夏摇晃着正惬意呢,听见这消息睁大了眼睛,“啥?见我?”
“啊,不仅见你,还有老路媳妇儿,你们这批新来的军嫂都得去,联系一下感情嘛。”
都去啊,那就放心了。
苏半夏摇晃着在摇椅上迷糊,也不觉得冷,程延说了好几次让她进屋她也不动弹。
“你能再做个架子吗?”
程延抬头,“啥架子?”
“就是院子里的,可以种葡萄,也可以种葫芦。”苏半夏描述着。
程延想了一下,“我回头画个图你看看。”
苏半夏点着头,继续摇晃着没有起来和面兑现手擀面的意思。程延看她躺得舒服,也不催她,把屋里挂着的军大衣给苏半夏盖上了。
军大衣覆盖上苏半夏的那一刻,她红了耳尖,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但程延什么观察力,勾起一抹笑继续回去固定木板了。
苏半夏躺在院子里,不冷也不忍,她觉得自己可以躺到天荒地老,下一秒立地退休。
如果程欢和苏晨两个烦人精没有回来吵着要去看电影占位置的话。
“嫂子,我们一会儿得早点儿去啊!”
“是啊,姐姐,电影——电影呢!”
程欢和苏晨异于往常的兴奋。
苏半夏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刚刚岁月静好的假象中脱离出来,认命地去做饭。
两个小祖宗着急去看电影,没时间醒面走不了面条,苏半夏被迫承诺着要还两顿手擀面。
简单热了热馒头,炒了个土豆。苏晨和程欢没吃几口就狗撵鸡似的跑了。吴嫂子家的小胖子张志军还在外面等着他俩,看样子难得一放的电影很受大家的欢迎。
程延被张政委叫了一声也急急忙忙走了,没一会儿苗茵来了,苏半夏和她刚出门就遇到吴双和陈秀芬,大家一起结着伴儿往大操场去。
大操场就是一片荒地,后来部队驻扎来了之后就被圈起来做士兵体能训练场所,长年累月跑下来,土地踩得实实的,下雨竟也不积水。
路上碰到不少军嫂,也有当地的村民,大家都拿着小板凳或者小马扎,苏半夏和苗茵没经验啥也没拿。
但对苗茵来说,电影不是稀罕东西,在市里几分钱就能看一场,安静又舒服,她来就是图个新鲜。
而苏半夏单纯就是经历过数码时代,imax都体会过,对这种黑白电影没有那么感兴趣,她打算见了该见的人就走,怪冷的。
一进操场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苏半夏压根找不到占座的苏晨和程欢在哪儿。
她和苗茵站在后面,幕布挺大,这儿也能看清楚。
据程延说,前面是领导讲话,然后有文工团表演,最后才是看电影。领导们看完文工团的表演就走了,不跟老百姓们看电影争地方。
但现在连领导讲话都没开始,前面还在布置桌子,红桌布还没铺完呢。
文工团的女兵们已经在台侧准备了,台上的话筒怎么都不响,程延跟着一个士兵到台上去查看设备。
在程延上台的一瞬间,跳舞的女同志们叽叽喳喳的,坐在两边儿的士兵们发出了一种“吁”声,很像中学生谈恋爱被老师连续叫着回答问题台下学生的起哄声。琇書網
苏半夏挑挑眉,苗茵刚来不知道情况,路前程也不在这边儿工作,更不知道前阵子的风波。
程延在台上也在咬着腮帮子生气,看来前阵子还是受罚没够儿。
台下三团长二团长五团长这些他最近处得比较好的团长们都露出了莫名的微笑,甚至师长旅长参谋长们都好奇地左右询问。
程延蹲在台上修着设备,心里在骂人。骂台下的团长们没一个讲义气地看笑话,骂下边儿的连长班长们都不好好学习,遇到事儿没一个靠得住的,连个机器都不会修。
突然程延灵光一闪,跑下台跟师长小声说了句什么。
师长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笑骂了句什么点了点头。
苏半夏就看着程延身边的警卫员一溜小跑往外边儿来,眼看着就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来了。
果不其然,警卫员跑到面前立正敬了个礼,“嫂子,我们团长让您过去一趟。”
苏半夏没多想,寻思着是下午程延刚刚说过的见领导的事情,拉着苗茵到跟着小方到最前面去了。
但意外的是,刚刚走到第一排领导的位置,程延冲她招了招手。
苏半夏惊讶地嘴微张,指了指自己,脸上都是疑惑。
程延走到台边,半蹲着拉着苏半夏一把,一个不察苏半夏被拉上了台。
“干啥啊你?”苏半夏急道。
程延装模作样地弯腰研究着话筒以及机器,嘴里还念叨着“是这儿吗?那我可修了啊?”
苏半夏听下面的起哄声越来越大,脸上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以前演话剧的时候几千人的场子她也不是没演过,可跟什么都不知道被拉上台还被起哄可是两码事。
她还是母单至今呢,如今却在万众瞩目的台上被人这样起哄架秧子。
程延拉她蹲下,小声道:“这是破除谣言的最好方法,我看以后谁还敢说我媳妇儿是别人!”
程延声音真的不大,但苏半夏却觉得震耳欲聋。
“帮我拿着这个壳子。”程延递给她一个方形塑料壳和一堆螺丝。
“看到这个了吗?知道哪个线出问题了吗?”程延问道。
苏半夏凑近瞅了一眼,“这不就是简单的并联电路吗?看哪个灯不亮接哪一路啊。”
程延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不乏惊讶。
苏半夏咬着脸颊内侧的肉,“是不是我又说多了?”
程延轻笑,“没有。”
把线头接上,程延敲敲话筒,远处的音响传来了沉闷的敲击声。
修好了!
程延又把刚刚的塑料壳装上螺丝接了回去,苏半夏得了可以下去的话就马上蹦下去了,苗茵还接了她一把。
接上螺丝后,领导们一个个也上来了。
不熟悉的四团长瞧热闹般喊了一句:“干啥呢一团长?”
程延貌似无意地站在话筒旁边,“你管我干啥呢?我媳妇儿懂得多,有本事你上来修!”
声音通过话筒传入了每一个在场人的耳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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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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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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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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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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