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安生日子,饭桌上苏半夏和苏晨的碗里也不再是“照人汤”了,而是跟程三平他们一样的分量。
程妈和程大丫的碗里虽不及他们,但比先前好了太多。
最近程大丫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一些,虽然还是表面客气,但不像以前一样斜着眼睛看人了,可能是她给程大丫喝了麦乳精的缘故。
买了麦乳精当天,苏半夏就给苏晨和程大丫一人冲了一杯,还告诉程大丫每天晚上到这边儿来喝一杯。
但有一个条件,不许告诉隔壁她买了麦乳精。
程大丫捧着碗点头如捣蒜。
不是苏半夏圣母,程大丫已经有点营养不良发育迟缓了,再不补补,也许一生的身高就定格在那儿了,以后结婚会被挑剔,生子必走鬼门关。
无论什么时候,女孩儿总是艰难。
程延留了那么多钱呢,算他们俩一起a的。
我弟弟你妹妹,公平又合理。
为什么没给程延妈喝呢,当然是因为她嘴上把不住关,干点儿什么事就心虚,别人还没问呢,自己就倒出来了。
以后再说吧。
这天苏半夏去地里给程三平和程瑞送饭的时候,听程延的亲堂嫂白桃花说隔壁村八合楼有个教男孩儿拳脚功夫的师傅,一个月交两斤白面就行,苏半夏很感兴趣,又多打听了几句。
这个师傅姓傅,祖上是大城市开武馆的,前些年败落了,分成了两支。一支还在当地苟延残喘,另一支回到了老家地里刨食。
本来人家的功夫不经族里允许是不外传的,收徒也看根骨,但他媳妇儿生了一场大病,急需补充营养,没办法他才想了这个主意。
可几天过去了,一个徒弟也没收到,两斤白面对普通人家来说,太贵了!
再说了,现在又不兴考武状元,学那个干啥,地里能多收两亩庄稼?
看苏半夏有兴趣,白桃花多说了两句,“听说最近降价了,一斤半白面就行。”
程三平走过来听见这句话,看苏半夏饶有兴趣,不禁讽道:“谁去学就是脑子有病,粮食多烧的,干农活儿还不够强身健体的?”
苏半夏没理他,拉着白桃花的衣服,“嫂子,八合楼在我们村南边还是北边啊?”
程三平听见被嘴里的饼子噎了一下,“老二家的,你要干啥?你又要败家是不是?”
苏半夏扬起一个甜笑,“叔,你说啥呢?我想让我弟弟去学学,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我爹妈走了,就这么一个弟弟,想让他健康一些有错吗?”
“你这……你这……那就是骗钱的,有啥必要啊?”
程三平还不能大声喝骂,大家都看着呢,苏半夏的态度实在是好。
白桃花没想到自己随口闲聊竟然惹得人家公媳矛盾,悄悄挪走了。
“放心吧叔,我用我爸妈留给我弟的钱,花不着老程家的钱。”这话说得实在,配上苏半夏有些可怜巴巴的表情,在场的人不知不觉都站在了苏半夏这边。
主要是前几天苏半夏交粮食的事情实在太有说服力。即使有人心里嘲笑苏半夏钱多烧手,但心里也有一个声音:人家只有一个弟弟了,又没花你的钱,管那么多呢!
看着周边人的目光逐渐从认同变为鄙夷,程三平本就黝黑的脸更黑了。
苏半夏把水壶放下把他吃完的碗盘放进藤篮里,站起身悄悄说了一句,“我脑子有病你第一天知道啊?”
说完她拎起篮子回去了。
程三平感受着被打量的目光,心里的火气能化成实体的话,应该能烧死苏半夏。
但也不乏有羡慕他的,毕竟有钱的儿子媳妇儿不是谁都能摊上的。没看来送饭的人里就苏半夏篮子里的吃食瓷实,有干粮有炒菜还有解暑汤,炒菜上的油水都比别人家的厚。
晚上下工回家程三平见苏半夏没有再提起让苏晨去学武术的事情,心里暗忖她应该就是气自己的,没有真想让苏晨去学,勉强放下心来。
可没等几天,苏半夏回了趟娘家连练功服都做好了。
还是程大丫发现的,因为苏半夏也给程大丫做了夏装。
布料是苏半夏买的第一匹布料,她当时做了一件衬衫就没有再动了,后来准备结婚程姑姑又给她买了别的布料,为了让程姑姑感受到她的心意,新衣服都是用程姑姑买的布料做的。
这次回前枣树村做苏晨的练功服,翻腾布料的时候看见那半匹蓝底白花的布料,估摸着大丫的身量做了一套,不是什么复杂的款式她一个下午就蹬出来了。
程妈颤着手摩挲大丫的衣服,她这个妈没本事,大丫一身衣服补了又补缝了又缝,她也想过给大丫做身新的,但她没有钱,去哪弄布料啊。
以前程延也给大丫买过一身现成的,很好看的小裙子,他归队之后立马就被王彩琴给娘家妹子送去了。
她没保住闺女的衣服,之后大丫再没跟她要过衣服。她有时候试着跟程三平说“给大丫扯块布吧”,大丫都打断她的话,说自己不需要。
大丫刚拿到那件带花的衣服,听这个新二嫂说衣服是做给自己的,她简直觉得自己在做梦。
“真给我的吗?”
苏半夏装着嫌弃,“瞅你瘦的,那尺码谁能穿上?”
大丫乐疯了,想立马换上,还有一件粗布裤子,跟苏半夏身上那条一样,她都不舍得放下。
“等晚上洗了再换,都穿脏了。”听见程妈这么说,程大丫恋恋不舍地把衣服放下了。
“二嫂,这个衣服是苏晨的吗?怎么这么奇怪啊?”大丫拿起来打量着包袱里的另一件。
练功服苏半夏是按着跆拳道服打的版,但没有完全照抄,其实说起来更像古代的短打,只是款式简化了,更舒服更好做动作。
“哦……这个是……”
“呀——这是谁的新衣服啊?真好看,还带花呢?”王彩琴从屋里出来一把把程妈手里的衣服抢了过去。
程大丫的眼睛立马暗淡了。
苏半夏没惯着她,伸手夺了回来。
“你干什么?”王彩琴尖叫。
苏半夏白了她一眼,“不是自己的东西不碰,你妈没教过你吗?”
王彩琴刚从窗户缝就看好了这件衣服,以为是程延买了寄回来的。她三妹最近正张罗相亲呢,穿得体面相看的人家也会高看不少,彩礼也更多呢!琇書蛧
“嘁,谁稀罕!”看苏半夏居高临下眼含冷意瞪着她,王彩琴欺软怕硬地回了一嘴,扭着屁股去厨房翻吃的去了。
程妈见王彩琴走了,为闺女保住了衣服欣喜。
程大丫接过苏半夏递给她的衣服,抱着不松手。
程妈家程大丫抱着,干脆去翻另一件苏晨的,“这是啥衣服啊?咋长这样的?”
正好程三平从堂屋出来,苏半夏瞄见他故意抬高音量,“哦,你还说这个呀?这是给苏晨去学武术做的练功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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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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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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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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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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