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眼前居然现出柳胜蓝的样子,他心里又是隐隐一痛,片刻又觉得有些轻松了。
其实他早就做了一个决定,只是柳胜蓝突然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心神,现下反正就要死了,倒也不用烦恼了。
“叮”的一声轻响。
那柄直戳过来的刀居然凭空向左偏了两寸,池家升就算脑子在发呆,身体根本也用不着脑子反应,立时收足,左拧腰,这一刀“嚓”地一声穿过他的衣襟,贴着肚子刺了过去。
皮肤擦得火辣辣地痛,又被冰冷的刀身贴着有些缓解。
池家升回过神了,才发现出了一身冷汗。
有个东西击在刀上,居然让这刀硬生生地移开了,而那个东西不过是树上的一个松球,在刀侧一撞已经四碎而散。
众捕快都住了手,收刀护在自己身前。
就连管敬邦的目光都变了,一颗小小的松球有多大的分量?这一掷之力,怕是场中无人能及。
一众捕快都不知道松球是从哪里射出的,退回到管捕头身边,围成一圈,每个人都守着一个方向。
池家升顺着管敬邦的目光,马上就看到不远的树上坐着一个人,正咧嘴看着这边笑。
那人发现已经有人看见他了,也不再躲藏,从树上跃了下来,抱着拳走了过来。
捕快发现目标后,又改了阵式,一起用刀对着他,隔在来人与管捕头中间。
那人一身青色长衫,一边说着“打扰打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对着一众捕快说话,但眼睛却是看着管敬邦的,“大理寺司丞柳夜明办案!”
一众捕快脸上都现出惊愕的神色,互相看了一眼,又去看管敬邦。
管敬邦往那腰牌上看了一阵,才伸出右手一挥,“唰”的一声,一众捕快收刀回鞘,便如一声。
管敬邦躬身抱拳,“小人是怀德县捕快班头,管敬邦。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他年过五旬,又是捕头之首,居然对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后生十分的恭敬。
其余捕快见到这个场面,哪里还敢质疑,都是躬身行礼。对方不谢礼,根本都不敢直起腰来。
柳夜明快步走上前,双手去托管敬邦双手,说道:“管班头莫要多礼,请起请起。”
他双手一托,居然发现对方纹丝不动。知道对方是在试自己武功,于是轻轻一笑,双臂运力,果然把管敬邦扶了起身,马上收了气力,怕伤了对方。
管敬邦脸上神情微变,直起腰来,又说了一声“佩服”。
他们两人暗自较力,脸上又没显露出来,旁人当然更加看不出来了。
柳夜明赞道:“管班头统领有方,实是令我大开眼界。”
这班捕快单个战力虽然不算强,但联合一统,收发如指,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训练出来的。池家升的武功也不算低了,能在极短时间内就被逼入绝境也非易事了。
管敬邦还是拱手说道:“大人谬赞。”
柳夜明回头看向池家升,后者已经坐在地上,没好气地说了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真会赶时间!”
管敬邦走上一步,疑惑地问道:“大人怎会认识此人?”
池家升才知道说漏嘴,柳夜明入土牢,又偷放他们出来的事可不能让旁边人知道。不然连柳夜明都有可能惹上不小的麻烦。
两人都有些结舌,不知道如何应对。
正好河里水声“哗啦”乱响,众人都去看河里,暂时放下这个话题。
就看到小刀连滚带爬地从河里扑到岸上,连吐了几口水,直喘粗气。
池家升赶忙把他扶起来,又给他拍背,一脸奇怪的表情。
小刀翻着白眼说道:“我……我……我不会游泳啊!”
池家升奇道:“你天天捉鱼捕虾的,居然不会游泳?”
小刀苦着脸说道:“我只在浅水的地方捉,什么时候游着捉鱼了?”
管敬邦看他们只在扯闲话,没心情去听,又叫了一声:“大人……”
柳夜明这才回过头,笑着说道:“我与这位池兄弟早在辽阳府就见过,这次马公子被人掳去,他就马上写信通知我了。”
“哦?”管敬邦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有些半信半疑的。
柳夜明见他有些起疑,又笑起来,说道:“班头放心,我来担保,绝不会让这人跑了去。”
要知道柳夜明任大理寺司丞,是从六品的官衔,比怀德县的金知县还要高一些。而衙门的捕头是无品无级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管敬邦居然冷声说道:“即便是如此,小人还是要逆大人意,此人身犯重罪,就算有大人担保,也需要上枷锁押回县衙才是,望大人莫要怪罪!”
柳夜明一怔,没想这管敬邦执法如此严苛,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xiumb.com
他居然也不生气,高兴地点头说道:“在理在理,都锁上好了!”
池家升听他这么说,直用眼睛去瞪他。
柳夜明只当看不见,哈哈笑着跟管敬邦去说话了。
一众捕快见自己班头说话铿锵,连六扇门来的人都不给一点面子,都觉得自己脸上也有光。拿出十五斤的枷锁把池家升给拷了起来,小刀年纪小,没有合适的枷锁,就用铁链锁了手,跟池家升绑成一串儿。
捕快都是骑着马来的,这里还有些距离,只是马匹不够,还好离城不远,就一起走回去。
一路上柳夜明与管敬邦都走在最前,谈笑甚是愉悦。管敬邦一直带着敬重的态度,柳夜明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谈话和举止都很随意。
等快到城门,县令已经带着师爷和一众衙差在城外候着了。
这也是管敬邦先着了两名捕快回城通报的,要知道县衙里的人一直想找这位“柳大人”的行踪,直到今天才有消息,这边出来接他,另一边还差人去福来客栈去通知柳胜蓝。
县令是正七品官,从官阶上来说比柳夜明低一级。不过是当地的父母官,而柳夜明是外派查案,不能压过当地人。
金县令先见了礼,之后两位只以平级相待,这样从公从私都照顾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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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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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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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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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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