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议论声过大,马官差看了一边的二牛他爹一眼,后者马上领会了眼神中的意思,大声喝止众人说话。
等四围安静了些,马官差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笼,递给小刀看,“你说的燕窝是不是这些?”
小刀一看就知道是自己采的那些燕窝,就连这个小竹笼也是自己编织的。这些手艺活儿本就千物千样,是不是自己做的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放着四个暗红色的燕窝,空隙中填了干草。点头道:“就是这些。”
马官差点点头,对小刀的回答很是满意,把竹笼放回怀中。又掏出一锭银子,问道:“这是不是卢三给你舅舅的银子?”
这二十两一锭的银子并不是寻常可见的,一众村民又沸腾起来,不过这次他们不用二牛他爹来维护秩序,只是闹了一下便都住嘴了,想听小刀怎么回答。
这是一锭船形的银锭,小刀也只是见过一次,想来村里其他人也不可能会有,于是又点点头。
马官差收回银子,朝一旁的叶官差伸手示意了一下,叶官差就把自己手中的一个布包袱递了过来。
马官差用手接过,一边拆开包袱,一边说:“燕窝和银子是从你舅舅那里拿到的,这个包袱,是我们在卢庆家搜来的一些东西,你且看看。”
包袱打开,里面只有几件东西:首先是一块鲜红鲜红的布,然后是几个小瓶儿,看起来颇为精致。几只发簪。一把折扇。一块方巾。最后是半吊铜钱。
这些东西小刀都没见卢三用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给自己看。卢三的确也给过他一根发簪,不过和这包袱里的全然不同,并不在其中。他把发簪给了梅子,后来是被舅娘拿了去。
这包袱一打开,围观的人中就有人“哦”了一声,还有几个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刀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两位官差也不去理旁人,只当没有听到。
马官差转头对二牛他爹说,“在我们来之前,你们可在卢庆家里取过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没有!早上众乡亲发现卢三一直没出门,这才拍门叫他,没想到正屋的门是虚掩的,一拍门就开了,就看到他躺在床上不动,还以为是睡得死,走近一看才知道已经没气了。期间有不少人在场,没人敢乱动他家的东西,大家可以相互作证的。”
他回答得甚是心虚,官差来之前,的确没人去翻动过卢三家——除了他本人。他自己想发笔财去翻过一次,也确实没翻出什么东西来,但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提?还好围观众人也没人出声,不然他这个谎话现场就拆穿了。
马官差点点头,回头看向小刀,“你看,这其中少了什么事物?”
小刀茫然地又把包袱里的东西看了一遍,心想:“卢三家少了什么东西,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马官差见他良久不能作答,才说:“就少了二十两纹银,最少,二十两纹银。”
小刀听后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卢三说过,等燕窝采到后会再付二十两银子,那他最少还有二十两银子在身边才对!
原来这就是办案呀!他一直没有近距离看过这两位官差,也不知道之前的问询都问过些什么,这时才发现这位马姓的官差思维极是缜密,这个极为细小的情节他之前从未注意过,现在被对方提点一下,才觉得其中很有问题。
小刀禁不住有些兴奋起来,有这名官差在,只怕真的能把真凶捉出来!这样舅舅自然可以证明清白,关键是梅子也不用被捉去流放了。
银子这个细节明明是他亲身参与的,他都没有在意,反而是这个局外人只是听众人叙述案情便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不由得对面前这人产生了钦佩的感觉,心里的紧张感渐去,更专注于要协助对方破案了。
圆脸的马官差笑了起来,表情更是祥和了,“所以……我觉得凶手倒不一定是你的舅舅,很有可能是知道卢三身有巨款的人,杀人……当然是为了劫财了。”
“你舅舅先与卢三起了冲突,又被这么多人看见。晚上再去他家行凶杀人,自然第一个就要被人怀疑了,绝不会做这么傻的事情,对不对?”
小刀连连点头,这人果然精明,舅舅的嫌疑立时就减弱不少。
围观的民众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开始有些细碎的语声传出,人群中有人点头,觉得老吴也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平日里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又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杀人呢?
只有二牛他爹脸色不善。
马官差又说:“这凶手拿了钱财,要藏去哪里?咱们转天就到了村里,只怕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银子定然就放在身边。昨晚我们又让村里人不准出门,就是防止有人偷偷把银子找个地方藏起来,这天大地大的可不好找。有各位相互监督,想来也不会有人冒险走出家门吧?”m.χIùmЬ.CǒM
小刀这才明白为何昨晚不让村人出门,还让邻里间相互监视,原本他防着有人提前把脏款处理了,原本这也是布局里的一环,这人好生厉害!小刀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睡在这窝棚里,可以看到下丘的唯一道路,又几乎可以看到丘上所有的住房。所以我们一早先来问问你,昨晚可有见过谁出门吗?”
小刀心道,昨天只有梅子来找过我,不过这事儿你们也知道,我不提也罢。于是摇摇头:“我昨晚睡得并不太好,虽然没有一直盯着,但确实没有看见谁在外面走动。”
马官差笑道:“你看,这案子是不是就容易了几分?银子既然被人取去了,咱们就挨家挨户找找,谁家有这样的银子,谁就是凶手,你说有没有道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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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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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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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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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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