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病房的时候,陈立和闵长河都在。
闵长河直接道,“我以为同悲咒的事得多难打听呢,谁想到,回去稍微一问我师叔,他竟然就知道。同悲咒不是多隐蔽的东西,因为这不属于逆术的范畴,属于玄学正派。”
“什么?”
“只不过,按我师叔的话来说,现在知道的人少了,建国前甚至更远的明代比较有名。因为出过一个当时很轰动的案子,叫万世同悲。
最早的同悲就是以此演变而来,并不是一个诅咒,最开始就是玄门一个简单障眼法。
说是一个部落的首领毫无同情心,虐待本族人,却因力量强大,反抗者均死于镇压。
后来有一个术士,冒充侍从接近首领,给他下了一个障眼法,叫万世同悲。
原理是,让首领能感受到每一个服侍他的仆人,和受苦民众的内心。
因为术士觉得,残暴的人是因为先天缺乏同理心,而万世同悲,就是一个人能体会他人内心悲与乐的过程。
是一个雕虫小技而已。
据说那个首领,在感受到佣人的痛苦后,大彻大悟,减免赋税,休养生息,所在领地后来一片繁荣。
所以那个术士是在做好事,后人也将万世同悲,作为玄门对于感同身受的一个解释。
但后来,这个障眼法,逐渐演变了,有术士效仿。
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人在同理他人后,都会放弃自私的一面,有一部分人就是觉得阶级地位不可撼动,即便知道世间苦,也不为所动。
然后就有术士开始往这个障眼法里加码了。
如果这个人没有同理心,便让他承受更深的痛苦,以此来消磨专治。”
闵长河叹息,“你知道的,阿野,很多东西最怕走了味。这条术法,后来被一个又一个术士加码上去,最后就已经开始不算术法了,再后来彻底变成同悲咒的,你知道是谁吗?竟然是我们昆仑那位。”
昆仑曾出了一个走火入魔的大宗师,改编正统术法,以做逆天之用,“同悲咒就是他的一项成果。”
这个结果,让余之野心中一紧,“所以有解决办法?”
“当然没有。同悲咒在我派有记载,我问师叔的时候,他说以前也有人问过,正是你师父。
你师父找到了同悲咒的源头,但,据记载,同悲咒没有解决办法。
下咒者因为抽出自己的一魄,注入被下咒者体内,完全就是主导地位了。下咒的人可杀被下咒者,被下咒者却杀不了下咒的人。这是个很不公平的咒法,无解。
你师父当年就在我师叔这打听过了,这同悲咒不是秘密,却没有解。
除非下咒的人把你杀了,拿回那一魄。
你也知道,凡是邪门歪道,下手越狠的人,咒法越强。”
“就没有别的办法?换句话说,仅仅是,她能杀我,我杀不了她吗?会不会有什么办法,我和下咒的人同生同死?”
闵长河摇头,“当时我们门派那个走火入魔的师叔祖被擒时,昆仑收走了他所有改良术法的手稿,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都被缴获了。wWW.ΧìǔΜЬ.CǒΜ
本想烧掉,但当时大师尊觉得,把这些他弄出来的东西封存比较好,因为不知道我们那位师叔祖养的妖魔有没有都被除掉,万一有私藏的,以后也有个查找的地方。
不过你放心,同悲咒的事,我是单独和师叔说的,我师叔才和我说多少年前,你师父来问过他。
他还问你师父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你师父说他要写一本书,上下五十年的历史书,我师叔也没怀疑,现在看来。”
闵长河叹着气,余之野的心却一沉。
所以自己想错了吗?自己并不能制衡李凤英?那么师父这些年在忙什么,不对,肯定不对,“凡是这种禁术也好逆术也罢,就算是改良后的术法,这么不公平下,下咒者都应该有反噬才对,就没有反噬吗?”
闵长河皱眉,“那书上面还真没记载这个,只说是因抽出一魄,本身就有限制,若想收回魄就杀死对方。
要说反噬,我师叔觉得,抽筋拔骨痛得要死,必元气大伤。”
元气大伤?
庞蔓在一边听到这个就觉得不对,按照井云的说法,李凤英当初,给那些新生的女婴都施展了同悲咒,抽出自己一魄,控制其母亲,然后杀死婴儿。
如果每次都元气大伤,以李凤英本就不好的身体早就嘎了吧?
所以这咒法中间肯定还有没写上去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些。
而且最关键的,这是玄门搞出来的改良术法,李凤英为什么会?
显然闵长河在打听完这一点,也想到了,“我问了师叔,我们昆仑那个当初走火入魔的师叔祖,叫聂瀚天。早年和逆族狼狈为奸,但与其说狼狈为奸,不如说是他操控妖魔,圈养邪魅,改良了玄门的东西,做些毁三观破坏规则的事。
后来因为一个案子,他圈养的邪魅发了狂屠了村,破案的时候,发现事出蹊跷不只是刑事案件,背后有人操控,才顺藤摸瓜找到聂瀚天。当时这件事震惊了整个玄门,昆仑差点被连累的灭门了。
因为这位师叔祖,昆仑多少年都进不了玄门大会,近几年小辈们崛起才得以重新来过,所以当年连环老鬼的功劳,才对昆仑来说那么重要。
而聂瀚天作为背后操控圈养邪魅的人,在刑事上没证据指控,但玄门给了他相应的惩罚。不只绞杀了他圈养的邪魅,将他那些禁术封存,为他马首是瞻的犯罪分子被判刑,还把这位师叔祖囚禁在了云贵高原一座山中,铁链封禁,层层结界,常年有玄门轮班看着。
但据说我这位师叔祖身体还不错,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八十多岁了,还活着呢。
“你说当年凤宁,会不会认识你这位师叔祖,不然她怎么会同悲咒?”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在玄门大会中打听了,看守每三年一换,我记得以前昆仑看守的时候,我还随我师父去过,远远见过,说他早就悔过,每日抄经诵佛,而且绝对出不去。
但据他交代的,他接触的邪魅,当时有记录,里面并没有凤宁这个人。”
“凤宁再上一世叫什么咱们也不知道,他估计也记不清了。”
余之野想到什么,“对了,轮到我全真看守,是哪一年来着?”
他记得有两年是他们全真去看守的,但他记得不太清了,他在想,他师父打听出同悲咒来自于被囚禁的大宗师,会不会去问他同悲咒的解法,亦或者有没有制衡之术。
闵长河在手机里查着,“全真,我看看,我师叔祖被关了能有五十多年了,你不知道五十年中昆仑是怎么过的,直到我这辈出来和官方合作,才又进的玄门大会,之前都被喊着灭门了快。”
闵长河叹息着,他父亲就是昆仑的,当年母亲还阻止过让儿子进昆仑,父亲执意让他拜师。那些年昆仑收不上徒弟,只好自产自销了。
好在时代也不一样了,他们昆仑终于出头了。
“全真,在二十年前吧,当时记载的是你师叔祖亲自去的,带了明方真人,没有你师父。”
“但也不妨碍我师父中途去吧。有记录我师父去吗?”
闵长河摇头,“没有,这种应该不会记录。”
“我觉得有必要去见见你这个师叔祖。能安排一下吗?最好别让人知道。”
闵长河为难的,“最近不让人知道的事太多了,我压力很大啊。”
“你现在是代理玄门大会主席,将来竞选主席,我也投你一票,别废话了痛快安排吧。”
“好嘞。”
闵长河快速查着,“今年看守的门派,是峨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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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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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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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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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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