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并不能因为一个旧电脑就觉得时穆恒登陆了邮箱,再说了,当时庞蔓的旧电脑是否是被穆恒收走的,也不一定吧。
可余之野又无法说服自己,主要巧合太多,发邮件的ip在崖城,那个时间段刚好穆恒也在崖城,之后不久穆恒就死了,他没法忽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倒卖零件这事是在大二下学期。穆恒来崖城是在毕业之后,时隔这么久,那批货早就卖了。”xǐυmь.℃òm
聊到这,富驰叹了口气,“又是老生常谈了,刚毕业那时我和穆恒说一起创业,他却不肯,一直说他喜欢那份工作,去崖城还能找你。老余,我承认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昨天乔鹤也劝我了。是该放下了。
其实我就是怪我自己。没有为他做什么,我自以为了解他,却不然。我很自惭形秽,穆恒看的比我长远,他一直特崇拜你,所以当你离开心理学院的时候,很担心你。
我那时不该那样说他,也不该把他撵下车。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不够朋友的是我,穆恒一直对朋友的好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富驰说到这,难受的捂住脸。
余之野叹息着,想安慰又觉得自己没资格。
一时安静,庞蔓想缓解尴尬,开口,“现在看穆恒先生确实没有动机发邮件,但如果是他在那块硬盘里,或者在那个邮箱里看到了他关心的事,所以想要去试探呢?”
“关心的事?”
“比如他在乎的东西,人往往看到在乎的东西才会去关心。”
“穆恒在乎的人和事?”
富驰想了想,“他父母早不在了,爷爷后来也过世了,可以说穆恒那时就孤家寡人。他一直很乐观上进。若说亲近的人,也就是心理学院的同学和老师了,最亲近的是在一块玩的几个宿舍的朋友。那笔记本和邮箱里有心理学院的东西吗?”
庞蔓摇头,“我那时还不认识余先生和心理学院的人,自然是没有的。大胆猜测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穆恒先生发的邮件,他当初应该是留下了我那块硬盘,因为爱看小说。
后来恢复了硬盘,发现了在乎的东西,才会去邮件里试探。”
虽然这个推理没毛病,但却都是建立在穆恒确实看到了她硬盘里东西的基础上,可关键这条件就不一定存在。
“对了,穆恒的遗物是你料理的,里面有什么相关的东西吗?”
余之野问到了关键的。
富驰想了想,“我当时给他收拾,崖城这边的东西并不多,就一个行李箱一些衣服,生活用品什么的,用的是公司配备的电脑主机,里面没什么东西。你也知道穆恒不喜欢用台式机。一直用他的笔记本,但当时笔记本不见了。”
“不见了?”
“对,按同事说当时他带进景区工作用了。后来他不是开着车在里面迷路了吗。按理来说那笔记本应该在车上。可警方说找到他时车上没有笔记本。但他当时是爬在车外的。
周围散落着钱包什么的,官方怀疑是笔记本电脑不一定被沙子埋在哪了,因为在他附近沙子里找到了手机。至于笔记本。”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富驰也不傻,停住话头抬起眼,有些惊讶的。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意识到了问题。
“关键的东西不见了。”
富驰此时也从一开始觉得没可能,到现在有些担忧了。
“那他在安城的东西呢。”
“当时搬出宿舍后,他还没等租到房子就去了崖城,所以东西都堆在了我家。我回去后给他整理了,没有什么东西。
说实话他根本没留下多少遗物,就几件旧衣服,我给他都烧了。穆恒连张单人照都没有,只有证件照,还是从学生证上拿下来的,p成黑白的遗照,李老师当时看着都忍不住哭了。
我和他感情多深你也知道,穆恒死后很久我都缓不过来那个劲,想在他遗物中找个留作纪念的东西都没什么,除了他和咱们一起拍的合照,就只有这个。”
富驰从衬衣里拉出来一条链子,就那种拴钥匙的绳链,很旧了,上面是一个哨子,“记得吗,这是穆恒随身带着的,咱们以前出去玩的时候,说是咱们的信号。一吹起来,就能默契的集合,变队形,碾压那些玩赛车和滑板的小子们。”
说到此,富驰把哨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没有吹出声音,“可惜现在哨子也坏了,吹不出响了。这是他死的时候还戴在身上的,后来结案了,我拿着它,就吹不响了。他一直都很珍惜咱们曾在一块的时光,一个破哨子,都上班了,还戴着。”
他递给余之野,后者颤抖着接过来,摸着那哨子,眼泪流下来。
这哨子穆恒说是他们几个的信号,实际上哨子的作用余之野知道,穆恒特意买来,信号是给他的。
因为他看不见,每次出来玩都只能在一边等着,穆恒怕他没参与感,说等他们赛车或者滑板一加速,转变队形,就吹哨子。那时候余之野就可以想像他们的样子,其实是和他约定的信号。
穆恒一直都想着他,什么都想着他,他的朋友同学其实从来没有针对过他,没有瞧不起过他的眼睛。是他那些年太骄傲敏感,总是想方设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证明自己更厉害,怕别人瞧不起。
实际上朋友们一直知道,并小心地维护着他的自尊。
少年时的敏感脆弱,让他错过很多人和事,等长大了明了了,却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余之野将哨子还给富驰。
后者伸手去接,可彼此都是颤抖着,没接住,哨子一下落地。
磕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清脆的啪的一声,富驰赶紧去捡,可哨子上还是出现了裂纹。
余之野慌张的,“摔坏了吗?对不起。”
富驰蹲在地上,“没事,确实太旧了,只是摔裂了一些,我到时候在找人修补。”
他话还没说完,查看着那哨子上的裂痕,却是一愣。
之后皱眉将哨子举起来对着灯光,同时将上面的灰擦掉,“这里面的构造是这样的吗?”
“怎么了?”
富驰意识到什么,惊慌的拿手机里的手电筒照着,半晌惊讶的,“余之野,这哨子里面有东西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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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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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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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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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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