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余之野所说,他读书研究同时,不断地催眠自我一点一点拼凑他记忆里看到的小男孩样子。但,永远只有轮廓和四肢以及衣服上的特点,脸是模糊的,因他当时根本没看清脸,可眼睛那时又没完全病变,所以还有一些印象。
他只记得那个小男孩,破布鞋已经露出脚趾,手臂上交错的三道疤痕,还有一些细微的特征,等等。
他其实并没抱多大希望,但还是在江湖上放了消息出去。
但因给的特征太少,甚至没有名字没有具体的年龄,没有五官细节,非常难找,简直如大海捞针。
很多高手接了活后,都只能说试试,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江湖上曾有人和他说,如果有五官信息最好,因为人即便长大了,但随着骨骼变化,有些画师也能按照年龄和生长方向画出成年的画像,可他最关键的一点竟然没有。
最多只能提供身材骨骼走向,可当年在默县,警方都没找到,过了这么多年,这条线索等于没有。
总之这条消息,放出去很多年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直到那年,有个寻宝人给他反馈了一条信息,说找到一个人,但不是小男孩本人,而是1999年在火车站目击过余之野以及刘莹,被那个小男孩跪着讨要面包场景的人。
这一点,余之野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即怀疑是遇到骗子了。
要知道当年警方大肆寻找他说的小男孩,贴出目击者悬赏,都没有任何人给出有用线索,时隔多年竟然就有目击者了。他不相信。
可还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见了目击者。
目击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做进出口贸易的,按他所说,当年他还年轻,那天和妻子刚离婚,第二天赌气答应了单位外派京城的工作,就离开了默县。所以没有看到当时警方贴出来的寻找小男孩的告示。他在京城没一个月又出国了。最近一段时间才回国。
因常年做生意和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所以这才找到的他。
他之所以还记得,是因他那天和妻子离婚了,非常伤心,甚至想过轻生,而且第二天就离开了。当时看到刘莹带着余之野的画面,想起了自己未出生就被妻子打掉的孩子,打消了轻生念头,所以记忆非常深刻。琇書蛧
虽然那天刘莹带着余之野休息的地方,是在火车站后面背街没人的遮棚下,但他因在那边想要轻生,所以看到了。
那个目击者描述了一下看到的大概,包括买汽水给面包所有细节都对上了,余之野未曾和警方以外的人说过的细节。所以,意识到这个人不是骗子,说的是事实。
既然有目击者,也就证明了那个小男孩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点让余之野惊诧之外,更多的是心酸。这么多年他终于能从心结里解脱出来了,即便小男孩也许和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就在余之野以为一切都可以随着这个证明结束了的时候,那个目击者却提供了一个新的线索。
他说,当时不只小男孩一个人,在不远处还有个女的,“那小男孩不是一个人跑过来的,有个女的等在附近,应该是他妈妈吧。
在后面树下,一个女的,你妈妈问那个小男孩他家人在哪的时候,那小男孩就给她指了,你母亲当时还和那个女人打了招呼。”
“什么,这不可能。”
余之野当时非常震惊,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小男孩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他祈求吃的,母亲给了他面包,母亲还说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说看着像和家人走丢了的。
“真的。”
目击者怕他不信,还比画着当时的场景,“你和你妈坐在火车站后背街没人的遮棚处。
那个小男孩跪求面包,你妈把面包给他,问他怎么一个人,那个小男孩叼着面包回头,指着树后面的女人。那女人我还记得,头发很长,衣服穿了个灰色衬衫,挺土的,但长的还挺好看,具体的样子我不记得了。
因为离的太远我也只看到一个侧面,总之那女人挺瘦的,头发枯黄。我当时想轻生在柱子后面靠近铁轨处,所以当时没人看见我。
我看到,你妈妈抬头和那女人打招呼,那个女人也挥手回应。能看的出来,那女人和你妈妈是认识的,看场景,像约好了的。”
“你说我妈和人约好了?”
“看打招呼的样子就不像是陌生人。”
这是那个目击者当时和余之野的对话。至于之后,那个目击者说看余之野好像晕过去了,他母亲背着他离开,但那个小男孩好像还跟着,至于那女人跟没跟着,他没看清。
余之野听了目击者的话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当年他和母亲刘莹到火车站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他后来在旅店苏醒时是傍晚,应该下午五点多吧。那个时候小男孩还在他们身边呢,如果小男孩家人在,母亲刘莹为什么还把那个小男孩带到旅店呢,为什么还要和他说,要帮小男孩找家人呢。
如果这个目击证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当时母亲和他说谎了。
可怎么会?母亲怎么会和一个带着小男孩的女人约好了见面呢,她明明是带自己去安城,顺便在默县转车。
思来想去,余之野意识到了什么,以前不知道有这么一段的时候,所有母亲的行为都是非常正常的。
可当母亲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约好了在默县见面,这想法成立。那么母亲在那之前的一些行为就显得有问题了。
这是余之野后来无数推演分析后,得到的结论。
第一,当时他眼睛病变,母亲带他在老家跑遍了各大医院都说不行,要去大城市看,甚至可能要手术,当时家里没钱,母亲东拼西凑,才凑足了路费和一点药钱。当时记得姥姥说,如果在安城住院还远远不够。母亲说到时候找人借一点。
而且其实那天他们可以坐晚上的火车去安城,不需要在默县住,可母亲说怕他舟车劳累,还是在默县住了一晚。
现在看来,母亲是一早就想好去默县,但不是和他说的那样为了转车,难道是为了和人约好了见面,但母亲约见老朋友,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从母亲的行为来看,母亲似乎并不想让余之野知道,为什么呢?是因要借钱给他看病,所以怕他担心,这倒有可能。
可既然是朋友为什么后来警方找小男孩,一点线索都没有呢,难道小男孩一家第二天也去外地了?不,余之野觉得不对劲。
还有,母亲如果来找朋友借钱,家里难道一个人都不知道吗?而且母亲这些年一直在老家工作生活,她的朋友家里人都认识,没听说在默县还有朋友啊。
最重要的一点现在想来,那个小男孩问题更大,穿的那么破烂,还乞讨,如果有家人怎么可能放任不管。退一万步讲,母亲的朋友家已经过的这么惨了,怎么可能借给母亲钱呢?
还有啊,母亲刘莹可以正大光明的说来默县见个朋友,大不了借钱时避着他,没必要撒谎啊。
那个小男孩跟他们在旅店呆了四五个小时,是否说明那个女人也在旅店,可为什么没有人见过呢。母亲为什么说谎要带那个小男孩去找家人。
母亲为什么说谎这一点,余之野始终想不通。
但那天之后母亲刘莹就被弄到地窖去了,被人残害,所以余之野非常怀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被拐是否和那个小男孩,和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有关。
要知道,母亲各方面都非常不符合那对夫妻作案的目标。
最后也是因母亲,那对夫妻才暴露的。似乎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很多。
“但不管如何,多少想不透的东西,至少证明了那个小男孩的真实存在。并且目击证人帮我丰富了小男孩的五官特征。”
后来余之野终于通过五官特征,找到了那个小男孩具体的行踪消息。
“你找到那个小男孩本人了?”
“没错。”
余之野皱眉,“但,这中间非常曲折,让我越来越怀疑,我母亲当年的失踪,就是和那个女人以及小男孩有关系。”
因为,余之野自从有了模糊的小男孩五官特征后,就在江湖上放出了消息,通过画师确定了他成年的长相,然后还真在江湖上搜到了这个人多年前出现的痕迹,发现小男孩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行踪都很诡秘,完全不是正常人升学工作的轨迹。
查不到他具体的身份,他在江湖上出现的次数很少,甚至若不是这个人在江湖上找人办事,可能永远都查不到他任何踪迹。
找到当年办事人,确认下,余之野惊奇的发现,这个人每次出现都用的假身份,而且还是不同的假身份。
“据江湖上的人说,那人踪迹隐蔽,道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来历,这个人似乎每次出现都是为了到江湖上找东西或者找人办事,给的钱非常多,出手阔绰,但保密性都要求极好。每一次出现用的身份都是假的,并且事办妥了后又消失,这个假身份就弃之不用了,等第二次出现用新的身份,找新的人打听。
大概辗转多年,我终于找到他本人,并且知道为何,这中间长达十年江湖上一点他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因为他出了车祸,成为了一个植物人。”
庞蔓听到这,不敢确定的,“你是说?”
“庞蔓,你丈夫谢晨鸣,就是我一直在找的,当年那个小男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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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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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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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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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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