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袁大丰。”
林季不太确定,他很惭愧,也是因袁小妍和他在一起时,很少说自己父母弟弟的事。他只知道袁小妍的父母对她并不好,重男轻女,她的弟弟也被父母宠的很不懂事,经常欺负她,所以他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个袁大丰是不是袁小妍的家人。
“就是她父亲,身份证号我已经找人对过了。再看时间,我查了记录,袁大丰是以病人家属名义投诉的,他儿子袁震在安城医院眼科,住过院对吗?”
林季摇了摇头,又去看时间,快十年前了,那时候他和袁小妍还不认识呢,不过她似乎是说过她弟弟眼睛不好,小时候做过手术,是先天疾病。
但林季还是很诧异,有这种巧合,“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小妍的弟弟住院,他父亲投诉我爸,不代表小妍和他父母弟弟一样不讲理。我爸是个明事理的人,还是你觉得,我爸因此才反对小妍和我在一起?仅仅是他们家觉得器官捐赠不好,没有签署,还把我爸投诉了?”
林季摇头,他觉得不合理,“我爸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算我爸对他们一家印象不好,但小妍和他们不一样,我知道的,我爸肯定也知道。更何况,和我爸发生冲突的是袁大丰,不是小妍,我爸未必都记得袁大丰,更别说认识小妍。而且小妍要是之前就认识我爸,一定会和我说的,她从没和我说过。所以,他们应该之前并不认识吧。”
余之野却摇头,“不,恰恰相反,林父认识袁小妍,而且在你认识袁小妍之前。”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袁小妍后来之所以能在安城医院当护工,是你爸推荐了。”
“什么?”
这一点无疑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余之野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很诧异,从医院统一调配中心,听一个老护工说的。医院官方的护工待遇很好,按小时收费高,还有额外福利,不是谁都能上的。
但偶尔有医院内部的人推荐,大多数护工中心也不会驳面子。虽然袁小妍几年前就不在医院做护工了,在医院的时间也不长,但因大多数护工是四五十岁的妇女,很少像袁小妍这样的年轻人来干这种脏活累活,所以老护工到现在还有印象。
“我记得,是林教授亲自来说的,说推荐一个人过来,那时候登记处的人和我抱怨说人员其实已经满了,而且之前袁小妍来面试时,因为年纪太轻,负责人并没有录用她。但林教授后来亲自说,他也不好拒绝,就让袁小妍来报到了。”
本以为她年纪轻轻做不了什么,又是走后门的。但很意外,袁小妍做的很好,没有打着林教授的名义为自己谋比较清闲的患者。
“所以,小妍其实也不一定知道是我爸推荐她来医院的吧,也许是袁家父母那样,我爸看到她可怜,又在医院应聘没成功,所以顺便帮忙说了一下,我父亲一直心地很善良的。”
林季此时有些语无伦次在试图解释着,这话也像是给自己听一样。
但余之野打破他的自欺欺人,“但或许也有另外的可能,林教授之前早就认识她,看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才会极力的反对你们在一起呢。”
余之野说的也有道理。
但庞蔓皱眉摇头,“林教授推荐她,还有护工们对她的评价,不是恰恰说明袁小妍人不错吗?我倒觉得这中间还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如果林教授反对,是因为看到了袁小妍不为人知的人品不行的一面,完全可以实话告诉林季,比毫无理由的反对更有效果。除非。”
“除非,袁小妍的另一面,是和林教授有关,并且不能公之于众的呢?”
余之野这话说的一针见血,非常狠,林季脸色苍白到发抖,一直摇着头。
庞蔓也觉得过了,但,不得不说这个解释更说的通。
可这么想下去就肮脏了。林季真的受不了,站起来想要反驳,却憋的满脸通红,“无论是小妍,还是我父亲都不是那种人。”
“哪种?”
余之野倒很平静,面容变得严肃,“知道我今天还查到了什么吗?”
“我不想听了。”
林季几乎在恳求,余之野叹了口气,从塑料袋里摸出来一个橘子塞到他手里,“吃点水果,早些休息吧。”
林季却直接哭了,“对不起,你说吧,你现在说什么我都承受的住。”
庞蔓被这场面震慑的有些不忍心了。余之野却已经再次开口,“派出所有记录,说是袁小妍被人非礼闹到派出所,但前因后果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我私下查了一下,袁小妍在认识你之前,好像帮她弟弟搞过仙人跳。所以,林季,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袁小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余之野声音平静,屋里安静异常,他顿了一下,“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父亲和她究竟有什么过节,毕竟袁小妍是有前科的人。当然,现在还没证实,我准备下午去见见她弟弟,也许就能弄清楚,袁小妍在认识你之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林季此时已经满脸颓废的摊在床上,面如死灰,庞蔓不忍心的想安慰几句。余之野却继续道,“其实,林季,你也许一直活在幻想里,袁小妍在父母家留下的那封说她和别人私奔了的信,即便林母之前说谎了,但信我送去鉴定过了,就是袁小妍的笔迹。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说的是真的,她背着你,还有别人,或许她只是不想在你面前伪装了呢,当然不否认她也许真的爱过你,但在你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
余之野没说下去,最后叹了口气,“当然,这些只是推测,但我希望,林季你能接受,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也希望,这也仅仅是我的推断。”
林季双手捂住脸,“你们不会明白的,我和她之间,不是我执迷不悟,我是真的相信她,你们不会懂的。”
在庞蔓看来,林季这种解释无疑是自己骗自己的苍白借口,但对于林季来说,现在他又能做什么,庞蔓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余之野就先开口了,“庞小姐,下午有时间吗。”
庞蔓疑惑,“你不是让我照顾林季的饮食起居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林季下午要做检查,而且,我觉得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如庞小姐下午和我一起去见见袁小妍的家人。我自己不太方便。”
庞蔓抿着嘴唇,想说你不是一个人上山下海,医院大学都去了吗,还找到这么多线索,现在说不方便了?
可走出病房,看着余之野拄着盲杖的手在用力,左手扶着墙,才意识到什么。
余之野紧皱眉头,走了一会停下来,但还维持着表情不变,“庞小姐?可以帮我去护士那边拿些活血的药膏吗。”
“你受伤了?”
“只是有点扭到了,我原本觉得休息一下没事了,但没想到重了些,而刚才的盒饭里有虾子,我吃完才想起应该忌口,是我疏忽了。”
庞蔓皱眉,又瞥到他那开胶了的手工皮鞋。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自己走到护士站。”
“算了我去,需要纱布吗,或者点酒。”
“没有破皮。”
“我知道了。”
庞蔓没去护士站,跑到楼下药房买了点红花油,想了想又买了一些冰敷贴。
跑回来时,看到余之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午休时间,每个病房都在吃饭,显得走廊空旷,弥漫着杂七杂八午饭味道的空旷空间,人间烟火味中显得他的身影格外单薄而孤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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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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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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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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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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