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李惊鸿出门走得急,没来得及换官袍,还是一身接待杜兰泽时的装扮,没想到竟是被人认成了宋祁玉的夫人。
那人一听是县衙主簿,顿时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连忙拱手向二人赔罪:“呀,是我眼拙了,二位大人恕罪...”
李惊鸿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便调侃道:“看来宋大人的确是该找媳妇了,这些将士们都在替你着急呢。”
宋祁玉掩嘴轻咳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李主簿,我们还是先去用饭吧...”
二人一同在炊事营用完晚饭之后便各自在卫所的职房中歇下了,李惊鸿刚刚将鬓发上的步摇拆卸下来,就听到敲门声,她以为是宋祁玉便开了门,却不料,门外竟然是今日见到的都尉叶承志。
“叶都尉,这么晚了,有事吗?”李惊鸿淡淡问道。
叶承志似乎是饮了些酒,竟然上前半步一把拽住了李惊鸿的手臂,面上丑态毕现:“小娘子,怎么穿成这样就到军营来了?是不是...寂寞了?”
李惊鸿被扑鼻而来的酒气熏得皱眉,用力将手臂抽回来,厉声斥道:“叶都尉,若是再不走我便喊人了。”
叶承志嗤笑,看着月色下美人雪白的脖颈,垂涎道:“你们这些女官,天天在县衙里混不就是干那个的吗,别跟我装,不然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当一县主簿,美人,你若跟了我以后的前程便不用愁了...”说着猛地往前一扑想要抱住她。
李惊鸿一个闪身避开,转到他的身后,从袖口中拿出一根银针刺入他的后颈。
只听“咣当”一声,肥胖的男人倒地昏迷。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隔壁的宋祁玉,他出门一看此景便大惊失色,李惊鸿冷静道:“我没事,劳烦宋大人叫人将他抬回去。”琇書網
宋祁玉讷讷点头,忙叫几个路过的士兵将人抬走。“在下夜里和叶都尉喝了两杯。”他是这么撒的谎,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嘱咐李惊鸿:“是我这个当上司的不好,以后...你跟我跟紧些。”,李惊鸿点头。
次日一早,宋祁玉便给李惊鸿送来了一件干净的淡青色圆领袍。
“这是家母今年新做的春衫,我还没有穿过,李主簿换上它方便一些。”送衣服时宋祁玉面色有些赧然。
李惊鸿又忍不住一笑,心道这宋大人还真是想得周全,于是也不矫情,道了声谢回到房中直接将那件圆领袍换上。她的身形娇小,穿宋祁玉的春衫还有些宽阔,不过系上腰带也就不碍事了。
少女从门内出来的时候穿着他的青衫圆领袍,宽大的袍袖在她身上却不显臃肿,反而翩然如仙,少女脊背笔挺如同一枝青竹,不知为何,宋祁玉有些莫名脸热。
李惊鸿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走到他面前见礼之后便直接开口道:“听说县衙里的医官在给夜袭受伤的将士们治伤,我今日想去看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宋祁玉颔首,“我也正有此意。”昨日二人分析出陈知的死可能与军营中人有关他便想要一一排查了,那就从夜袭军医常去的伤兵营查起。
伤兵营里药味扑鼻,混杂着醋味和血腥气迎面而来,营帐里外都是来来往往的医官,见到宋祁玉和李惊鸿都纷纷行礼。
“哪边是夜袭受伤士兵们的营帐?”李惊鸿抓住一名医官淡声问道。
那医官呆了呆,伸手指了指最大的帐子:“那边就是了。”
李惊鸿冲他点了点头以示感谢,随后便抬首阔步向那营帐走去,宋祁玉紧随其后。素手将帐帘掀开,一股脓血味混着汗臭直冲鼻腔,李惊鸿眉头也未皱一下。
里面的伤兵都躺在一张大通铺上,有的闭着眼打鼾、有的则是躺着直哼哼、还有的靠坐在枕头上发愣,整体都是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模样。
李惊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走上前来到一个坐着发呆的年轻士兵面前,那士兵手臂受了伤,正打着绷带,有浅浅的血渍从伤口处渗出来,染红了纱布。
年轻士兵正看着自己的脚尖愣神,忽然面前一道黑影笼罩,他迟缓的抬起眸子,却看到一位身着青色圆领袍的少女。
“你...”
还不等他出言询问,少女便将一张刻有“庆元县署”的牙牌举到他面前,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我是庆元县县衙主簿,现下正在查案,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一下。”她的声音冷淡而沉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那年轻士兵只能讷讷点头。
“你可知,陈知陈大夫在宁州大营里做了多长时间的军医?”
那士兵闻言似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慢慢道:“我参军时就在了,怎么也得...三年往上了...”
李惊鸿瞧他说话慢条斯理,眼神也有些呆滞不由得心中疑惑,她眼眸微眯,语带探究又问:“六日前鞑子夜袭,你们那天夜里在做什么,为何竟没有警觉?”
年轻士兵听到鞑子夜袭,眼神瞬间一滞,“不知道啊...当时我们都很困...放哨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困?”李惊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哨兵竟然放哨的时候犯困?“就算困,看到敌军靠近难道不会瞬间清醒过来?怎么会让鞑子夜袭大营?”
面对李惊鸿眸中质问的冷光,士兵又慌乱起来:“当时的情况...我实在是记不甚清了,好在叶都尉恰巧在城楼上路过,及时敲响了警钟...这才力挽狂澜...”,他脸上都是愧色,看他一身的伤,李惊鸿也不忍再问,只能气闷的拂袖而去。
宋祁玉正在帐外和几个医官说话,见到李惊鸿一脸冷色的掀帘出来,不禁询问道:“如何,有线索了吗?”
李惊鸿摇了摇头,她心中微微有些惭愧,本来是要调查给陈知下毒的凶手的,她却审问了一番夜袭时的事情,是以她又主动道:“我想再去陈知的职房搜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宋祁玉点头答应。
李惊鸿被人引着一个人来到军医的职房中,陈知的职房陈设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一张床以及一个药柜,房中还保留着他离开时的模样,床上的被褥散着,想必是他走得匆忙忘了叠。
李惊鸿先是去那药柜中翻找,里面无非是一些军中常用的金疮药、跌打扭伤膏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便是纱布、绷带、药棉,并无甚异常的。
可她坐上皇位那么多年,心性之中的多疑还是让她警惕起来,看起来越无异常的东西往往才是最有问题的。
她自桌上取了一根灯烛点燃,微黄的烛光瞬间照亮了职房,她将那些跌打损伤膏的盒子一一打开查验,用银针拭取,在灯下观其呈色,又逐一放在鼻息下细闻,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忽然,烛火猛地一闪,室内黑了一瞬,李惊鸿瞬间警觉,环顾四周后却发现并无人靠近,只是待她再次低下头时,却发现烛台上的灯烛掉落在了桌面上,
而那枚红蜡烧去外面那层蜡油之后,竟显现出一个青色的拇指大小的瓷瓶来,
李惊鸿双目顿时一阵暗光闪过,立即扑灭了燃烧的蜡油,也不顾烫手,素手将那枚瓷瓶举到面前,打开放在鼻下一闻——蒙汗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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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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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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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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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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