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心中因此而有所不喜,他也明白,对于李寻香,是不能逼迫过度的,何况,有时候,计划的确是不让其知晓究竟才好。
毕竟,他的身份,对于有些事,实为顾忌。
他可是堂堂太师、堂堂主使。
就如城外那一幕,为真是李寻香刻意而为之,身为主使、身为太师的他,若当真事前知晓,那这等明显不仅会丢尽使团脸面、也会令大梁颜面扫地之事,他究竟是允还是不允?
若是事先毫不知情,那事后一切皆可推脱到李寻香的身上。
毕竟,后者不过是帝姬的随伺,丢脸之事自可说是个人所为,可与使团尽力撇清。
即便返朝之后,御史们针对此事群起而攻之,身为滚刀肉的李寻香,又何惧之有?
心中稍定的童贯,瞧着身前的李寻香,连面上残留的污秽都尚未清洗、更是满身腥臭难闻,他忍不住笑骂:“我就知你这家伙,一切必是故意。既一切皆在你掌控之中,那自不急,你先好生梳洗一番,再回来跟我详谈。不过,这次可得好好细说,莫在遮着掩着。”
李寻香涎脸而笑:“早知一切皆瞒不过大哥。待会,我定当将一切计划全盘告知。会令使团处境尴尬之事,既已完成,自一切再无顾忌。大哥当可知晓一切了。李寻香先行暂退,这一身腥臭,别说大哥你,便是我自个,也快被熏死。”
告辞暂离,片刻之后,重返童贯面前的李寻香,终将其心中策划一一说出。
历史的原本走向,早已因为他李寻香的介入,而产生了变化——童贯的出使,便是明证。
原来的历史上,出使之人,可非童贯,更没有茂德帝姬的存在。Χiυmъ.cοΜ
而李寻香相信,越往后,历史的发展将与曾经的记忆洪流,越发的不同。
若一切都不变,他还挽的屁个天倾。
所以眼下,记忆洪流对他李寻香最大的帮助,实是令其清晰掌控到这个世界每一个曾经被记录在册的人物,他们真正的性格与底细。
便如眼前的童贯,即便李寻香并不清楚这货此刻穿的是哪条内裤,但转在心底的念头,可是一清二楚。
只要他还有用,只要他还是辉宗眼前的红人,那童贯依然会对其称兄道弟。
所以,他有把握说服童贯,继续他那看起来有些冒险的行为。
因为,收获,远大于所冒之险。
后续事情的发展,看起来很荒唐,却的确一切尽在李寻香的预料之中。
当晚,南京府的左右相就设宴盛请了使团众人。
照理来说,既是南京府的最高统治者出面相邀,别说如李寻香这般使团中头脸人物,便是童贯与茂德帝姬这两先前并不曾露面的主副使,都得欣然前往。
毕竟,两国相交,也讲个地位对等。
城门之外,相迎的是南京留守萧滴冽与副都总管耶律大牙,童贯与茂德帝姬不曾露面尚说得过去,但左右相相邀,他俩再不去,照理而言却是不行了。
可左右相率众在府邸中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童贯等人,却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打扮粗俗的货色。
这两,正是初入童贯麾下的卧龙与凤雏。
不待萧滴冽出言询问,一礼之后,卧龙已先一步开口:“各位大人,我家太师特遣我俩过来解释,太师与帝姬因车马劳顿、又遭惊吓,故早早安歇了。还请各位大人见谅。”
早早安歇?
这才夜幕刚临,饭点都没过,又安的哪门子歇?
萧炎耀等人,立知这是梁国之人随意找了个借口不来,顿感大为恼怒。
萧炎耀隐显愠怒,耶律大牙已忍不住暴喝:“放屁!你们梁人,还特娘能如此早睡?”
吼声如雷,可卧龙与凤雏,本就混混出生,早熟了这等打架之前的相互怒吼谩骂,又得李寻香与童贯事先保证,自是毫无所惧。
“咱太师,自是想睡就睡,难不成,还得有人批准?”卧龙满脸惊诧。
“对啊,咱帝姬,金那个啥来着?”
抓耳挠腮,却依然想不到该怎么说的凤雏,扭脸看向同伴求助,却见卧龙满是恨铁不成钢。
“蠢。金枝……不对,金玉枝叶!”
“对、对,帝姬金玉枝叶,自是想啥时候睡就啥时候睡。再说,堂堂大梁帝姬,何曾受过这等惊吓,自是早早安歇,补个觉好安了神。”
说完,得意一笑,下巴微扬,凤雏似对自己这好不容易用出来的有识之词颇为满意。
这都啥跟啥!
先是一群扯高气扬、全不着调的纨绔,现又来两满嘴胡说八道的混账。
梁国怎尽是这等货色!
显是觉得,由自个亲自下场与面前两货争辩,委实有失颜面,萧炎耀朝耶律大牙使了个眼色,后者便按不住爆脾气,一个箭步冲到两货面前,拔起钵大的拳头瞪眼恐吓:“你俩又是哪来的东西,满嘴放屁!赶紧滚回去,让你家太师与帝姬过来赴宴!不然,我耶律大牙,先将你俩给打出屎来!哪管你们是不是劳什子的使团!”
似被耶律大牙的凶恶气势给吓了一跳,卧龙与凤雏齐齐退了一步,随后两人面面相觑,装作一脸糊涂地又演起了戏。
“耶律大牙,你认识?”
“没见过。你瞧这牙,倒的确是大。我若见过,必不会忘却。这叫啥,过目不忘?”
“不懂就别充胖子。屁的过目不忘,这叫一见钟情。”
“你特娘的才傻。一见钟情乃是说见了女人的,这货又不是女人。自当是一见......妈蛋,被你这混货给带偏了。就这大牙,有啥好不忘的。”
“这倒是。这大牙,忒的有些特色,却不至于让人过目不忘。咦,这货方才说什么,使团?咱是使团?”
“不对啊,太师和香公公,不都说了,咱是奉皇帝之邀而来的旅行团?怎可能是使团。”
“嗯,那必是这大牙,搞错了对象。”
“原来,这些辽人,竟是以为我等乃是使团,故才设宴相邀,怪不得太师与帝姬不愿前来。这要是喝了别人的酒、吃了别人的饭,才知道是搞错了对象,可就尴尬了。太师果然英明。”
“蠢货,你这胡说的啥!太师与帝姬是不愿前来么,分明就是已经安歇才不来的。人家盛情相邀,哪怕当真搞错,我们大梁,也不会如此不给面子不是?”
“啊,对对。是我胡说八道。”
两人一唱一和,先是全不顾那钵大拳头的威胁对耶律大牙极尽嘲讽,继而又将满堂中人都讽了进去,顿令耶律大牙再按奈不住,“砰砰”两拳,给揍到了两货脸上。
萧炎耀想要喝止,却已不及。
痛叫声中,卧龙与凤雏已齐齐躺地,随即满地打滚、拼命嚎叫起来。
“辽人打人了!”
“不吃饭就要打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哪门子的道理?
今儿个,不让你俩这蠢货知道知道咱家拳头的厉害,就不是耶律大牙!
抬起大腿,耶律大牙便欲狠狠踹向倒地鬼嚎的两货,却不防,幽幽冷笑声自门口传来。
“当真是哪门子的道理。等到了上京,我李寻香定要找大辽陛下,好好评评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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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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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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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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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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