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钱?没钱你充什么大爷!”
打手的轻蔑嘲讽,让李寻香嘴角隐隐的笑意突然凝固,冷冷瞥了对方一眼,他伸脚踹了一下仍躺地上的胖子,冷哼道:“死了没?没死就赶紧起来,跟我进闻香楼。”
胖子本自哼哼唧唧不愿起身,但一听进闻香楼,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这敏捷的动作,不仅看不出丝毫因挨打而受伤的模样,更与他那肥硕的身躯绝不相称。
一道异芒自李寻香的眼中闪过。
这胖子,恐不简单。
心中起了疑,李寻香自更定了带其重入闻香楼的心思,正要迈步前行,却为一众打手围住。
“怎么,没钱还打算带人走?”
“青楼还没逛完,交什么钱?先给钱,那是大爷我大方豪气,但等逛完离开再给,却也是规矩。你一小小杂役,难不成还能改了闻香楼的规矩?”
李寻香的冷笑,顿令一众打手一时怔住,在他们的犹疑下,前者领着胖子,竟当真施施然地迈步进了闻香楼。
别说,李寻香所言他们还真无法辩驳。
当世无论青楼还是酒肆,惯有的规矩还真都是走人之前再结账。
虽说如此这般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有很多白票之人,但他们这些护院打手不正是因此才存着的么?
尽管在闻香楼这等高档的青楼,很多人都是先砸了银子再说,但那不只是如李寻香所言那般装大爷的豪气,更因为不砸银子你就压根找不到当红的姑娘。
可这会人家不先掏钱,也的确没犯规矩。
只是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嘲讽李寻香的打手呆愣了半天,最终率人也回了闻香楼,赶紧禀报楼里的老鸨去了。
李寻香一身的粗布蓝衫——那还是他当初赴京时从家里带来的,身后跟着的还是刚被人当众扔出去的死胖子,故而这会即便是闻香楼生意还算清淡的时候,也没人上来迎候。xǐυmь.℃òm
李寻香并不在意,径自挑了张桌子坐下,拿眼睨了身后胖子一眼:“姓甚名谁?”
胖子长得一脸的肥头大耳、再加肥硕的身躯,若非身形还算高,整个人就与一个圆球没啥两样,这会眼见李寻香回首询问,一双绿豆眼转了一会,满脸堆笑回应:“姓朱,名易透。”
“猪,一头?”李寻香闻言一愣,这名字……
本以为他李二狗的原名已是够猥琐了,没成想今儿个竟遇到更猥琐的。
不过这名字,还真配。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胖子,李寻香脸上露出玩味笑容。
猪一头?虽说的确肥得像猪,但比那死肥球,自是顺眼多了。人家这是q弹有致的肉敦敦,那货却是一滩死肉。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谑之色,胖子也醒悟过来,一张肥脸明显泛起红潮,心中已是后悔为何竟好死不死地编了这么个名字,无奈口中焦躁解释:“不是那猪,是近朱者赤的朱;易透,是平易之易、透彻之透。易者,守信、平易近人,与朱姓相搭,更多了份美好寄托。透,人之通达、性之透彻。我老爹,可是大有学问之人。”
“哦。”李寻香点点头,不置可否,伸手一指桌侧,跟着道,“猪一头,坐。”
朱易透的脸,瞬间又绿了。
李寻香叫他时的断音与字调,分明就是故意把他仍叫成了“猪一头”。
眼见对方一身粗俗的打扮必乃无知百姓,心中痛骂李寻香胸无点墨、不学无术的朱易透,想着对方好歹算是出手相帮了一把,也只能吭吭哧哧地坐下。
“兀那小厮,过来。”挥手招了远处冷眼相观的青楼杂役,李寻香又转头看向朱易透,“刚点了些啥,照样再点一番。”
李寻香自个不点单,却让朱易透来,这并非他不会。
身为败家子,家道未曾破落之前也是青楼常客,虽说小地方的青楼远不能跟汴京的闻香楼相提并论,但里面的道道还是一样的。
此刻之所以让朱易透来,李寻香是想看看对方先前点的到底是啥,以此进一步评估眼前之人。
显然,这死胖子看着是一寻花问柳的败家子,但无论是先前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俗身手还是方才解释自家姓名时所表现的学识,绝不像表面上所体现的那般简单。
小菜点完,一旁眉清目秀的小厮却不曾离去,李寻香也未理会,只是看着朱易透满脸意味深长的微笑。
“看啥。这可是你让我点的。”朱易透肥脸微微一红,轻声嘀咕,“你若觉得钱太贵,自可省下诸多。”
朱易透这么一说,小厮更不愿离开,一张脸阴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沈易透便是方才被扔出去的搞霸王票的家伙,虽不知道如何又回来了,但一旁新来的李寻香眼看着也不是有钱的主,生怕又是个同样的货色。
好家伙,这些菜,只怕就要二十来贯钱,故而这小子,只是点了普通的陪唱女子,并未有更进一步的花花举动。
所以,好吃是真的,好色却不一定属实?
或者说,这家伙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无胆匪类?
有意思。
心思一转,李寻香自怀中摸出十几文大钱抛给仍自木立不动的小厮,轻叱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菜,麻溜点。”
伸手将钱接住,小厮略一皱眉思索,终转身离开。
眼前的这家伙,最终会不会再来个霸王票,又关他何事?
青楼的规矩,只要客人点单,自然是要上的,并不能强逼着人家将钱先掏了不是。
至于最后若真是霸王票,那可不碍他的事,自由一众护院对付。
“刚点的哪位姑娘?再点。若觉得不佳,亦可点更好的。只不过,此刻时辰不合,你若想点真正的红馆人,自是不成的,她们还未到起身接客之时。”
“还有这道道?”朱易透立时瞪大了一双绿豆眼,瞧他一幅愕然的模样,这次却非作假。
嚓,这败家子竟是头一次逛青楼的雏儿?连这也不懂?
李寻香心中好奇更甚,笑问:“连这都不懂?那你方才点了谁?”
微红着脸,朱易透也没敢转头四顾,只是悄悄指了指远处伺立一旁的一名丫鬟,低语道:“她。”
抬头望去,李寻香剑眉忍不住微皱。
这远处的丫鬟,的确长得娇俏可人、我见犹怜,但年纪估摸着要比小玉更小,显然不到大梁规定的接客年龄,故而当真只是楼里的伺候丫鬟,而非卖身的女子。
如此一来,若只出五六贯,按道理是点不到这丫鬟陪酒陪唱的,除非额外花钱让青楼破例。
“点她,你花了多少?”
“三十贯。”
“傻缺。”
李寻香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朱易透正不知这“傻缺”到底何意,却已见对方向那丫鬟招手。
“这位姑娘,还请过来相陪。我身旁的这傻缺,独独看中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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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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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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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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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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