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微风起,清芬蕴藉,不减酴釄。

  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皋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这人的诗词,当真极具才华。只是......这词是赠她的,难不成,其内所绘,竟是她?

  看着面前率性自如的磅礴字体,沈昭容一时间愣愣出神。

  若说非指她的话,这词中所绘之人的确与她心境、际遇相似;可若是她的话,她有那么好?她这平庸而年老、几近与被打入冷宫无异的昭容,又如何值得他这执掌内东门这一要职的勾当官如此相捧?

  满腹难解的沈昭容,头一次彻夜难眠。

  另一边,红烛映照下,李寻香亦是难眠。

  倾天之祸,近在眼前,可他肩上的负担,又重了几分。

  茂德帝姬、柔福帝姬、沈昭容,这三人,无一不是结局极其凄惨,他想救人,可又该如何去做?

  汴京若不能保,外头的李师师,相救起来还算简单,毕竟只要安排妥当,便能将其送出城去,可这三人身在皇宫大内,又不是帝姬就是嫔妃的,他哪能轻易救出。

  难不成,只有守住汴京?难不成,还真得竭尽全力挽天倾、守繁华?

  可这难度,委实不是一般的高。

  这哪还只是地狱开局,分明从头到尾皆是地狱。

  可他,不过是想翻牌美人而已啊!

  按李寻香原本的定计,这天倾能挽则挽,不行的话他就等享受几年荣华富贵后带着李师师直接跑路。

  反正南方地域广阔,原本的历史上,胡虏也未能彻底统治南方,他还是能有携美逍遥的大好日子。

  李寻香辗转反侧,一时夜不能寐,除了破口大骂贼老天之外,也只能搜索记忆,彻查起这沈昭容来。

  沈昭容,本名沈冰凝,是一代名将沈青的女儿。

  沈青为国戍边多年、立下赫赫战功,最终却因上一代权奸的陷害而冤死牢中,尽管辉宗后为其平反,但冤死的沈青及其长子沈从文已无法死而复生,其一手打造的大梁唯一真正强军鬼面军也烟消云散。

  为表己过、也算是对沈家一门做出补偿,辉宗招了沈冰凝做了九嫔之一的昭容。

  可不说,如沈冰凝这般可归入丰满之列的女子并非辉宗的喜好,即便他当真喜欢,也不会让其侍寝身侧。

  毕竟,往深了说,辉宗可算是沈冰凝杀父杀兄的不共戴天的仇人,辉宗哪有胆子与这样的女人同塌而眠。

  就不怕对方一时怒气,来个弑君?

  故而,自打入宫,辉宗就压根没怎么去见过这昭容。

  皇帝不喜,沈家又已破落,再加沈冰凝这人素来清高冷傲不会做人、不善交际,故而沈冰凝这昭容,在宫内过得也是凄凉,连那些内东门勾当官也明目张胆地欺压到了她的头上,让她这堂堂昭容所得待遇竟连一些夫人都比不上。

  娘的,当真虎落平阳被犬欺,那可是一代名将之后啊。

  李寻香莫名间又联想到了自己。

  原本的他,又何尝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虽然其中也有他自个委实不成器的原因在。

  李寻香的父亲,也曾是乡中名士、一方富豪来着,却因苏杭应奉局的朱勔看中了他家的某样祖传宝物,求而不得下,连翻使计,终至家道破落。

  其父一怒之下,对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希望,整日醉酒浪荡,很快仙去,母亦不久亦哀伤而故。

  没了管束的草包李昱,终成了整日游手好闲、遛狗斗鸡的混混,将本以破落的家更荡得不名一文,连早定了婚约的楚甜儿都未得过门。

  不知甜儿,现今如何了?可是已为了人妇?

  想到楚甜儿,李寻香更是夜难眠。

  这一刻,莫名忆到楚甜儿这一初恋,彻骨之痛骤然充斥李寻香的心田。

  对于男人来说,初恋是最初的心动,是干净而纯洁的。

  也许,爱可以变得苍白,人可以变得无情,很多事情在岁月的沉沦中变得模糊不清,但唯有初恋是男人心中永远的痛,那种刻骨铭心的、哭过的、笑过的,那种别人无法体会的,一辈子都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哎,他的初恋啊,就这般做了他人之妇。

  李寻香在榻上自个哀怜,却丝毫不曾去想,他又哪来的初恋。

  人家楚甜儿,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他这无赖、混混,所有一切,不过是他往日里偷偷在墙外偷窥罢了。

  从楚甜儿,李寻香又想到了奴儿——楚甜儿的贴身丫鬟。

  他真正有所交集的,实际也就奴儿这有些刁蛮有些早熟的小丫头罢了,只不过,这小丫头也从没给他过什么好脸色,倒是楚甜儿对他笑过几次——尽管那是他偷鸡摸狗的勾当徒惹佳人笑话罢了,但也正是这有限的几次娇笑,令其对楚甜儿更为不舍。

  李寻香猛然呆住。

  特娘的,他到底是那个世界的李昱魂穿而来,还是这个世界的李昱拥有了前者的记忆?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照理而言,若只是魂穿,他哪来的这份感同身受?这不过是一具借来一用的肉身而已!

  奶奶的,莫非是两者相同的嗜好,才会这般?

  管他个球!

  反正,翻牌美人,无论如何都是他毕生之梦。

  管他是哪个李昱!

  挽天倾太难,总归得做好两手准备。若事不可谋,先强抢了几位美人逃出宫去!

  不过,那事更得做得两手准备,不能只等莫测之音所谓的奇迹。

  不然,一个真正的太监,还屁的翻牌美人!

  光守不用,哪能甘心!

  一念及此,李寻香哪还睡的住,立马自榻上翻身而起,出门直奔净身房。

  虽说死肥球的所谓“缺啥补啥”,他是压根不会信的,便是为真,也绝无可能那般去做,但过去打听打听,那混球的这番道理究竟来自何处,也许还真能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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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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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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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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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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