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抱着本子站在院子里面:“王妃,奴婢正要去找您呢。”

  “清点完了?”

  “嗯,不止奴婢之前看到那些物品,还有好多呢,您看看。”

  姜令月打开本子翻看了一下,约莫二十多件东西。

  都是一些玉佩,首饰之类的。

  “不仅如此。”圆圆愤愤不平地说道:“朝堂上那些老滑头,竟然少送了钱来!差几百两呢?”

  几百两?

  不至于吧?

  这几百两虽然不是小数目,可,对于那些朝堂上的人来说,谁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钱,平白失了颜面。

  不对……

  “去把梁忠叫来。”

  “是。”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泄入了屋内,姜令月在烛前翻开着手中厚厚的账本。

  这王府的人并不多,看着也简单,可真要打理起来,还不容易。

  “王妃,梁忠到了。”

  “进来。”

  “小人见过王妃。”

  “你这账本对不上。”姜令月将账本往前一推。

  梁忠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低下头去:“许是,许是小人写的不够清楚,要不小人回去从新弄一下?”

  “还有库房之中少了的物件,到什么地方去了?”姜令月将本子推到了梁忠的面前。

  梁忠看着那些被朱砂标记出来的东西,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些都有些损坏了,小人怕王爷突然问起,于是送出去修理了。”

  “是么?”姜令月缓缓抬头,一双审视的眸子落在了梁忠的身上。

  眸光冷漠,如冬夜冰雪,让人汗毛直立。

  神色严厉,如战场冷箭,让人心惊肉跳。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本子:“这,这是送东西去修的记录,请王妃过目。”

  姜令月接过了本子翻看了一下:“方才为何不拿来?”

  “小人忘记了。”梁忠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给你七天的时日,将东西取回来,把账本对齐,交上来,若不然……”姜令月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冷光,看的梁忠浑身寒毛直立。

  梁忠碰的一声跪了下去,一头磕在了地上:“王妃恕罪,都是小人的过错,小人这就回去将账本整理清楚交给王妃。”

  随后,他抱着账本连跪带爬,如同逃命一般跑了出去。

  瞧着梁忠的背影,圆圆皱了皱眉头:“从前倒是不觉得这个梁忠有些贼眉鼠眼,今日一看,果真让人觉得十分讨厌。”

  “怎么了?”

  姜令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指尖刚刚染上的墨痕,眸光深邃了几分。

  “我在清点东西,他一直跟我搭讪,说要请我去吃酒。”圆圆嘟着嘴巴:“我看啊,就是王妃您现在管家了,那些下人上赶着来巴结,势利眼!”

  听到圆圆这样说,姜令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一下圆圆的脸:“聪明了。”

  “人家一直都不傻嘛。”

  “对了,明日起,你便不必在府中伺候了……”

  “啊?”圆圆一脸惊恐:“王妃,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您为何要赶走奴婢?”

  姜令月:……

  对视上姜令月的眸子,圆圆闭上了嘴巴,可怜兮兮地盯着她。

  “明日起,你和公主一起去读书。”姜令月说。

  既然做了邓太傅的徒弟,就要走出去,断不可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面。

  “可,奴婢走了,谁来伺候王妃?旁的人,奴婢都不放心的。”

  “这个你不必担心。”姜令月说:“我有办法。”

  圆圆虽然十分纠结,却耐不住心中对读书的渴望,点了点头答应了。

  初五那日,艳阳高照,是难得的好天气。

  庆王府的人,全都换上了新衣服,整整齐齐地站在了门口。

  最高兴的,当属姬云姝,她换上了一袭粉色衣裙,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眼眸之中写满了期盼。

  一只车队由远到近。

  上方飘着“狄”字旗,在风中烈烈作响,穿着盔甲的军队,井然有序地护送着车队。

  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马车的门,被一个穿着劲装的女兵打开了。

  一衣着朴素,面容姣好的中年女子,扶着一个老夫人走了出来。

  老夫人手握拐杖,身穿一套宝石蓝的交领长袄,下面配着一条黑色织金马面裙。

  她眉眼正义,气势逼人,浑身带着战场上的肃杀,镇压四方。年过花甲沉淀的气势反而更加令人畏惧。

  姬云姝立刻上前了几步,红了眼眶:“外祖母。”

  “姝儿!”老太君一把抓住了姬云姝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老身的姝儿留在这里,受委屈了。”

  这话一出,姬云姝的眼泪顺势滚落。

  那委屈,不是装出来的。

  “好了,乖乖,不要哭了。”老太君一看,也红了眼睛,伸手擦着姬云姝眼泪。

  姬云姝哽咽道:“您回来了就好,日后他们再也不敢欺负皇兄了。”

  明明嚣张跋扈,像是浑身长了刺的小刺猬一般,可这一刻,却卸下了伪装,变得柔软无比。

  提到姬元泽,老太君的双眼睛里是满满的心疼与不甘心,她缓缓抬头看向了姬元泽:“泽儿……”

  姬元泽拽着姜令月上前一步:“外孙携妻子姜氏,拜见外祖母。”

  姜令月猝不及防被他拉住手,不解的看向姬元泽,然而姬元泽却表现的稀松平常,十分熟稔。xǐυmь.℃òm

  “好孩子,快快免礼。”老太君伸手握住了姬元泽的手,眼眶通红,手指颤栗。

  “外祖母,进去说吧。”姬元泽抿了抿唇,不敢看老太君的眼睛。

  这时,马车里面突然钻出来一个小姑娘,瞧见了姬元泽的时候满眼激动:“表哥。”

  她跳下马车,瞬间扑过去,挤到了姜令月和姬元泽的中间,硬生生的把两个人给分开,然后抱住了姬元泽的手臂:“我好久都没有见到表哥了,表哥想我了么?”

  大胆,直率,像是边疆的一匹野马。

  “酒儿。”老太君身边的赵氏一把拽住了狄酒儿:“还不拜见你表嫂。”

  姬元泽顺势牵着姜令月的手:“你表嫂。”

  姜令月蹙眉,他只是干什么?

  狄酒儿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姜令月的身上,冷哼了一声,拽着姬云姝的手:“云姝表妹,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你进来,我一一给你看。”

  姬云姝还未反应过来,直接被狄酒儿从老太君的怀中拽了出来往府中跑。

  路过姜令月的时候,故意用肩膀狠狠撞了一下她,来表示不满。

  “酒儿!”赵氏伸手扶住了姜令月,冲着狄酒儿呵斥了一声:“你再这般无礼,你就滚回西南去!”

  “无碍。”姜令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

  府中已经有个冤家了,又来个冤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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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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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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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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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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