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座富户的府邸内。
秦涿坐在院子里,欣赏着孤月高悬的清冷,与大雨倾盆后的清新空气。
天空就像是被谁洗涤过似的,干净,透亮,让人心情愉悦。
秦涿很喜欢这种天气。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要拿出小时候和秦桓秦婉秦雪等人一起酿过的酒来,就着清风与明月,小酌几杯。
虽然儿时的他们不懂酿酒,让这酒的味道有些一言难尽,可再难喝的酒,在经过时间的沉淀后,总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让人留恋。
那是过去旧时光的味道。
秦涿闭着眼,在寂寥的夜色中,仰起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清澈的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过他的喉结,锁骨,最后……
有的低落在衣襟,有的低落在手,有的残留在杯口,而有的,已经跌落进泥土里,再也找不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四散奔逃,天各一方,一如曾经的他们。
秦涿的眸中有丝丝缕缕的惆怅,他在一片醉意之中缓缓闭上了双眼,享受着这一瞬间的静谧与安宁。
片刻后,一黑衣人出现在他五步之外的距离,单膝跪地,叩首请罪道。
“属下该死。”
握紧酒杯的手忽而一顿,秦桓再次睁开眼,眼中再没了不该有的情绪,尽皆漠然。
“哦,都失败了啊。”
“说说吧。”
黑衣人冷汗直冒,却依旧不敢违抗地道:“向巡抚、穆知州、姜知府、从知县皆命丧,殿下,太子殿下……”
“他逃了啊。”秦涿漫不经心地接话道。
“那他身边,连下江南都要带着的、我的那个好嫂嫂呢?”
“……也逃了。”黑衣人以头抢地,“属下该死!”
一阵静默过后,秦涿叹了口气。
“算了,本也没指望你们能真能完成任务。”秦涿的眼中有了点点笑意,“那可是我们大雍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啊,又岂是尔等这群蝼蚁可以将其拉下神坛的?”
“下去吧。”
黑衣人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全是冷汗。
他躬身道:“谢主子宽宥!属下告退!”
然而,当他转过身去没走多远,甚至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时,身前突然就多了一个大窟窿,胸口咕噜咕噜地往下流血。
一柄尖刀从胸膛贯穿而出,带着尖锐的血腥气。
黑衣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在弥留之际看清是什么杀死的自己,便直接气绝身亡,‘咚’的一声,狼狈地栽倒在血泊里。
而他身后的秦涿,则慢悠悠地收回了丢出匕首的右手,又重新拿起了酒杯,轻酌起来。
乖巧的面容下,眼角的那颗泪痣仿若鲜活,他唇角微扬,声音清洌好听,眼底却有疯狂之意在寂静的夜色里蔓延,让人不禁如芒在背。
“本皇子是从未指望过你们,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真的伤了他。”
“你们该死。”
寂静片刻,又一个黑衣人出没,悄无声息地将尸体和血迹快速处理干净,像是从没有过刚才那一幕一般。
没人敢让这人再留在这里,打扰了七皇子的雅兴,否则最后死的,可能就不只是他了。
所有人缄默无声,却让秦桓蓦地感觉到了无趣。
他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放下了酒杯,轻声道。
“计划继续。”
“喏。”
……
翌日,晴光照耀。
洛阳河畔,城楼巍峨,城墙伟岸,沿河一带郁郁葱葱。
往北的最大的湖面上,画舫林立,红粉佳人如云,欢声笑语嬉笑怒骂,尽皆回响于水波荡漾之间,自有一番风韵。
颜水儿曾以为这会是一场吉凶难辨的艰难行程。
刀光剑影的那种。
可现在,她看看自己头上朱佩环翠、坐在其中一船画舫内优雅吃水果的样子,又看看不远处在画舫甲板上悠哉游哉晒太阳的白衣贵公子,双眼迷茫。
有点怀疑人生。
又默默往嘴里塞了几个水果后,她瞅了瞅周围,很好,没什么船靠近。
于是起身,走了出去,在秦桓的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到现在都是懵的。
秦桓仰面朝上,阳光投射到他的脸上,让面颊上生长的细小绒毛都变得清晰可见,带着暖色的阳光,更显飘逸俊美。
就像世间最美的造物被烈日打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璀璨,夺目,让人不禁想要虔诚地顶礼膜拜。
听到颜水儿的问话,他没睁开双眼,只是拿起放在手边的折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扇起来。
但颜水儿能感觉得到,他看似在附庸风雅,实则细密清爽的风全都顺着风向吹到了她这边,让她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来。
“唔~”
秦桓轻笑一声,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像是什么身份的人?”
颜水儿睁开眼,清醒了点,望向四周差不多的相同画舫,看着里面才子佳人的桥段不断上演,有点明白过来了。
她思索了一下,摸着下巴道:“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在扮演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来这湖上游耍赏玩的?”
“嗯。”秦桓轻悠悠地应道,带笑的眼神看了过来,里面含着鼓励。
颜水儿猜测得更有劲了。
她双眸微亮:“因为我们未曾在水路上做过多准备,所以以这些常来湖面上游玩的公子小姐的身份,会更好的过水面关卡。”
秦桓挑眉:“再有?”
颜水儿兴奋,低声道:“再有,你虽欲引诱那些人来拿你性命,可若太过光明正大,反而让人觉得你设有陷阱,令人望而却步。
可咱们如今这般装扮躲藏,反而会让那些人误以为这是个杀你的好机会。
倘若最后咱们的假扮还被人发现,便更加佐证了这个猜测!
那些人就会像嗅到了血腥味的恶犬似的,疯了般地来截断你的后路,将你灭杀于滔滔水面之上,企图杀人越货的同时,还能抢夺回一切罪证!”
秦桓无奈用扇面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杀人越货,越说越离谱了,咱们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吗?”
“嘿嘿。”颜水儿笑嘻嘻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一点儿也不在意。wWW.ΧìǔΜЬ.CǒΜ
谁让她聪明,猜对了呢?
骄傲挺胸.jpg
颜水儿用嘴接过秦桓投喂过来的水果,再次环顾四周,眼中露出思索,随即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你这样不行。”
秦桓:“?”
秦桓:“如何不行?”
颜水儿指着周围,认真脸:“你看看别人在干什么,而你又在干什么?”
在颜水儿‘你很不专业’且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秦桓略带迷茫地环视四周。
嗯,左边的画舫上,一群公子哥在跟烟柳之地的姑娘们搂搂抱抱地调笑,时不时地传出一阵香风和娇笑声,令人耳朵酥麻。
而右边的画舫上,则是一群公子小姐们在附庸风雅的吟诗作画,弹琴吹箫,甚至还有名妓伴舞,好一片歌舞笙箫,安然享乐之景。
还有前面的、后面的……
总之,没有哪一艘大画舫是只一男一女两人在甲板上安安静静吃水果晒太阳的,实在是与这‘浪荡风流’的基调毫不相符。
实在‘咸鱼’的格格不入。
反应过来的秦桓:“……”
耳根子微微有点红。
“咳。”他以手捂虚握成拳,放在唇边,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声音低沉好听,“那依水儿之见,我们该如何为好?”
颜水儿小手一挥,振臂一呼,眼眸锃亮:“当然是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秦桓:“……?”
他耳后的泛红微僵,抬起双眸,看着颜水儿不知为何兴奋的面庞,默默在脑袋上打了个问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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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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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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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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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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