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意外地发现,太子竟然不在书案后批改奏折了。
颜水儿:“?”
怎么回事,卷王带头不卷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窗外,还好还好,还是一片明朗的青天白日。
颜水儿放下笔墨,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草图,抬腿走了出去。
然后她便发现了坐在院外正在认真地往细竹上涂米胶的秦桓。
整个院子里并不止他一人。
卫黎左手一片竹竿右手又一片竹竿,正比划着试图将两个细长条拼凑在一起。
含春在一些平铺在石桌上的缎面上写写画画。
就连很少见到的方河都在勤勤恳恳地削竹子。
只有一向在秦桓身侧的魏正,不知道去了哪里。
“嗯,那个……”
你们在做什么呢?
颜水儿正想发问。
谁知……
“咕噜噜。”
肚子的轻响传来,颜水儿面上一怔,而后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肚子。xiumb.com
秦桓百忙中抽空瞥了她一眼。
“知道饿了?”
颜水儿略微心虚地不与他对视:“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了,还以为你沉迷绘图,得以成仙,今后只要吃花喝露就能活了,哪儿还会觉着饿呢。”
颜水儿被堵得一噎。
都下午一两点了啊,难怪她觉得肚子饿了。
从前便有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饮食不规律的习惯,没想到到了古代也是一样。
含春在一旁放下毛笔,净了手,招呼殿外候着的小宫婢们去小厨房端来还温着的菜色。
“往日里婢子们只觉得让殿下按时用膳困难,没想到您竟还要沉溺一些。”
“婢子和殿下轮番去唤您,您竟是一点都没听见,殿下索性就让婢子们出来,说您若是饿了,自会出来的。”
她指挥着小宫婢们将膳食一一摆好。
说到最后还无奈地看了眼颜水儿,表示自己的爱莫能助。
如果她眼底的笑意能再不那么显眼一些的话,或许颜水儿就真信了她的无能为力!
偏生秦桓还在一旁补刀,说风凉话,语气揶揄,满是笑意。
“瞧,这不就出来了吗?”
小馋猫。
颜水儿出来没一会儿,又愤愤地返回大殿正厅内坐下,边祭自己的五脏庙边忍不住伸长脑袋往外瞧。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呀。”她扬声问道。
秦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等你用完膳食出来自己看。”
神神秘秘。
颜水儿撇撇嘴,再次落座。
不说就不说,她还不想知道呢。
一边嘟囔,一边恶狠狠地端起了碗里香喷喷的大米饭。
谁知一咬下去,满口留香。
她下意识地拿到眼前去看,明明是一碗再正常不过的大米,里面却塞满了肉丝,外面还包裹住了一丝透明的高汤外壳。
可以说每一粒米从头到脚都精致到了全身,每吃一口,就像是在吃层次丰富的饕餮盛宴。
再配以清爽的小菜,和好几碟子精致的配菜,简直就是一场极其美味的味觉享受。
“嗝。”
原本还想着速战速决,快点吃完好出去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的颜水儿,满足的打了个斯文的小嗝。
她矜持地放下碗筷,准备出去溜达溜达。
其实说实话,吃饱了就有点忍不住犯困,可奈何她吃得有点撑,还需要去消消食,只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好奇与迫不及待。
果然,美食能够治愈一切。
如果不能,那就是美食还不够好吃。
比如东宫小厨房的这位御厨,这厨艺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怀着对人生的深刻感慨,颜水儿再次走了出去。
只是这次,整个院外就只剩下了秦桓一人,她诧异了一瞬。
“含春她们人呢?”颜水儿下意识地问道。
秦桓将最后一笔勾勒好,举着自己亲手做的宫灯细细打量。
他慢悠悠地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颜水儿反应了一瞬,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纪念日。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啊。
见她反应了过来,秦桓放下自己的宫灯,微微一笑。
“难得的节日,宫外的灯盏会持续三日,孤放他们回家沐休一日,好好地过个团圆节。”
“哦~”
颜水儿了然的点头,然后手欠得想去摸一摸秦桓手上的宫灯。
一双大手蓦地伸出来,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拉向一边。
“花灯的涂料可能还没干透,不要随便去碰。”
被握住了爪子的颜水儿小脸红红,下意识的抽出来,软乎乎地问。
“那它什么时候可以好呀?”
秦桓看她一眼,唇角微勾。
“该好的时候自然会好,到时候你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听了这话,颜水儿只觉得手痒痒。
“但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想摸。”
秦桓睨她一眼:“……看来某人真的很想跟我诠释一下什么叫作‘一身反骨’。”
再次被捉住,颜水儿嘿嘿傻笑,老老实实将双手背到身后去,表示自己的无辜与乖巧。
这真不怪她,实在是这花灯做得太精致了。
上面的一男一女的两个小剪影交错地贴在一起,明明是极其简明的线条,却硬是构成了好几幅生动至极的画。
第一幅,是男子在前方手执折扇,风流倜傥地大步走着。
女子在身后偷笑,悄咪咪地踮起脚,试图去扯他的发冠簪子。
宫灯微微转动,来到了第二幅画。
差点小动作就成功了的女子被男子抓住,男子挑眉,反将一军地将她头上的一只毛球拿下,高高举起,任由女子怎么跳脚地去拿都够不着。
第三幅,女子恼羞成怒,举起粉拳头就要去打人,男子左右闪躲,甚至绕到了女子身后,但每当女子要够到男子的时候,就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最后一副,女子气恼地垂出最后一拳头,转身回头,就想离开,谁知这一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上,被紧紧握住。
女子诧异地回头,落入的是男子笑意盈盈的温柔双眼。
她忍不住再次赞叹道:“画得好好啊!”
颜水儿小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昂首挺立的秦桓身上,用着咏叹调的语气疯狂暗示。
“她们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吗?男子和女子最后在一起了吗?后面的剧情是怎么样的呀?”
“真的好想知道哦~”
“想知道?”秦桓挑眉,看她一眼。
颜水儿小鸡啄米点头,振声道:“想知道!”
这就跟看剧追番看话本子一样,剧情停在最关键的地方戛然而止,简直挠得人心痒痒。
秦桓满意的看着被勾起了兴趣的颜水儿,唇角一扬,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那就来交换吧。”
“交换?”颜水儿眨眨眼,不太明白自己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秦桓指了指室内,她‘工作室’的方向。
颜水儿歪头,还是没想明白。
秦桓:“……”
于是,他直截了当,图穷匕见。
“咳!”
“就那本……《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太子夫君呀》……”
向来字正腔圆的低醇嗓音难得吐词含糊了起来。
话还没说完,表面上一本正经嚷着要看话本子的男人耳朵根就已经红了。
颜水儿确信的看了一眼。
嗯。
红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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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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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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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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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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