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走几步到他身边,问道:“你看见谁了?”
“你猜猜。”
我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你刚才的口气显得很意外,应该不是成都公司的人,那我就猜不到了。”
“苗哥,我看见唐二娃了。”
“唐二娃?”我脱口而出,“你说的是重庆闹事儿的那个唐二娃?”
“就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我不可思议的问道。
“苗哥,他可不是自己来的。”
“你说一下,什么情况?”我立马来了精神,看着迟勇问道。
“接到你电话,我就出门向你的方向走,因为我俩开了位置共享,所以我离你还有点距离就停了下来,同时注意观察周边的情况,看了一会儿,我注意到马路另一侧一直有个人和你们匀速前进,还不时地用手机拍照和打电话。我觉得他可能就是你说的人,我就找机会过了马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但这个人的身影我很快就觉得有些眼熟,我小心的走近了一些,认出来这个人就是唐二娃,当时我也有些意外,就退后了距离,跟了一会儿,时间不长,唐二娃就快速离开了,手上还在不停的打着电话,走到一个路口,他好像在等车,我也躲了起来,很快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唐二娃打开车门上车的时候,我紧走了几步,关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司机也很眼熟,尤其是动作和神态,我没猜错的话,开车的人就是苟天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勇哥,这次成都之行,我俩可能又要搭档一次了。”
“明白,苗哥,看来你也有重大发现吧。”迟勇兴奋的看着我。
“嗯,收获不小,把你的发现和我的情况汇集起来,我觉得就能分析出一些眉目了。”
“苗哥,你说我这么安全的工作,你一出现咋过得这么刺激呢?”
“你不甘平庸嘛。”
“拉倒吧,走,找地儿详细说说。”迟勇对我的回答完全不感冒。
“勇哥,你说咱俩是不是的黄金搭档?”
“肯定不是。”迟勇不屑的笑了一下,看着我说道:“你是专门找事儿,我是帮你铲事儿的,和你做搭档,我亏惨了。”
“靠,你还分的挺清楚,我这儿可有财务的线索哈,想不想知道?”我笑眯眯的看着迟勇。
“苗哥,福将呀,成,咱俩再搭档一次。”
“走,回酒店,如果朱总没出去,我一起汇报一下。”
走回到酒店,我给朱总发了信息,把刚才的事儿开了个头,问是否需要汇报给他?很快,朱总短信回复我,半小时后在酒店行政咖啡厅碰面。
我和迟勇也没回房间,先到了咖啡厅,就把刚才方权找我的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遍,迟勇皱着眉头听完,没有发表看法,递给我一根烟说道:“等朱总来了一起商量,这事儿好像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很快季总和钟总来到了咖啡厅,季总满脸风霜,看着有些劳累,我问道:“老爷子,您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您那儿情况咋样呀?”我继续问道。
“这项目太乱了。我看了,一个都留不住,老钟,后面要抓紧招聘了。”
“嗯,确实是烂到根了。”钟总也叹了口气说道。
“您二位怎么来了?”我问道。
“这不是被你喊来的吗?”季总看着我问道。
“哦,朱总通知您了哈。”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你拿我消遣呢?”季总佯装不爽的说了我一句。
“等忙完这段时间我把他弄回集团去。”钟总马上开口站在季总一边。
“同意。”迟勇站队更快,脱口而出。
我一脸蒙圈的看着大家,说道:“领导,我没说什么吧?”
“就是看你小子太闲。”季总鼻子哼了一下。
“谁说不是呢,在北京一呆就是半个月。”钟总又默契的补刀。
“苗哥,反正也没什么高兴的事儿,说说你大家心情好,还能帮你强大内心,羡慕你呀。”迟勇紧跟领导步伐,嬉皮笑脸的说道。
“我想主任了,她从来不刺激我。”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是不说你,她直接亲你。”季总说完,立刻所有人大笑了起来,我也没忍住,跟着一起笑出了眼泪。
“我来了。”主任的声音传了过来,看到我们都在笑,她什么也没问,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看向我说道:“天儿,你又被批评了吧?”
听到主任的话,大家笑得更开心,我捂着肚子说道:“笑你呢。”
“啊?不可能,一般这种情况下,只能是笑你。”说完,主任看向季总和钟总,钟总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就是我们苦中作乐的样子,很辛苦,很开心,很团结,也很温暖。
说了一会儿话,朱总快步走了过来,坐下后,看向大家,说道:“今天情况怎么样?大家都说说,苗天,你最后再说。”
我先说吧,季总点上一根烟,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下午去了工地,一塌糊涂,一团乱麻,很多资料找都找不到,甚至监理的资料都不齐,现场的工程师和技术员都不知道每天在想什么,住宅项目都能搞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没见过。我说见一下总包,项目经理还有些不情愿,老是和我扯别的,我也没客气,直接就把人都骂了个遍,最后项目经理直接把责任都推到财务身上,说款付不出来,所以没法有效管理。朱总,明天我就不住在这儿了,我直接在工地边上住下,今天晚上郑小康、肖平和资料员小王也过来,我明天带上他们去工地全面清查。”说完,季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往下按说。
“我说一下吧,”钟总也叹了口气,说道:“今天下午把几个重点的部门负责人约谈了一下,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挺好,说起来振振有词,涉及的问题能推脱的全在往外推,在我看来,毫无责任感,或者说已经烂透了,我问他们公司有什么问题,他们说没有,但我再次逼问,他们就说报销、补贴不能按时发,总经理脾气大,财务不好相处,反正都和自己没关系。明天开始详细和下面的谈,看看有没有突破口。”钟总说完也无奈的摇摇头,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然后迟勇和柳主任也说了下午的情况,疑点很多,但收获却不大。听完朱总看向我,说道:“那你说说吧。”
“好,我下午看了一些合同和招标资料,成都公司自行完成招标的内容,从表面上看不出太多问题,但我感觉中标的单位都不大,资质也不高,或者说,来项目投标的单位没有太多像样的,不管是分包还是供货商,自身的规模都和这个项目的体量不匹配,而且都是当地企业,没有全国性质的公司参与。按我以往的经验,这些小公司汇在一起,最常见的就是围标、串标和陪标,这里面我觉得有些问题,但要详细了解后才可以得出结论,现在我有些思路,这几天应该能找到突破口。”
“嗯,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重点说一下。”朱总点上烟,目光深沉的看向我。
“好的,吃完晚饭,我出门散步,刚走出酒店,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我详细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说道方权接电话离开后,看向迟勇,迟勇接话道:“嗯,我在酒店门口等到了苗经理,把刚才跟踪看到的人告诉了他。”迟勇继续我的话将看到唐二娃和司机很像苟天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人马上说话,好像都意识到了这个事情比自己想想的还要严重。
过了几秒钟,朱总开口说道:“各自专业的事情今天先不讨论,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就行,苗天和迟勇晚上经历的事情,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迟勇,你看清楚了吗?”季总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很像,他带着棒球帽,车门开的时候车内灯光会亮起来,虽然脸不是特别清晰,但神态和动作非常像苟天道。”
“找人试一下。”朱总看向季总。
季总点点头,拿起电话,发了条消息。
“我觉得他们已经形成了统一战线,或者说他们决心负隅顽抗。”钟总说道。
“嗯,明摆着是这样。”
“今天我听到了有些员工说杨总脾气不好,但人不坏的声音。”主任说道。
“这是他们想尝试着捞一下杨朝辉。杨朝辉知道的东西有点多,如果他抖落出来,很多人就没活下去的机会了。”
嗯,大家纷纷点头。
“我刚才听了大家的情况,这里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说财务有问题,苗天说的更详细一些,财务有问题是肯定的,但你们觉不觉得,这次成都公司有些刻意这样做了?”朱总看向大家,继续说道:“杨朝辉和黄爱竹的矛盾是公开的,但现在的声音是员工说杨朝辉的好话,说黄爱竹的坏话。对吗?如果向钟总说的那样,成都公司烂透了,那我们就要反过来思考,可能真实情况正好是相反的。”
听到这里,我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和我的感觉很接近,我想起了在等方权的时候,看见摔倒的小女孩的妈妈就是这样被一群孩子诱导,追去了错误的方向,虽然那个小女孩儿想说实话,但已经没有人给她机会了。
思考了一下,我说道:“朱总,这个事儿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他们故意把牛阑珊推出来,让我觉得有些哪里不对,因为在走之前我诈了一下方权,他明显很慌乱,这说明他心里肯定有鬼,如果说他们已经知道牛阑珊出事儿了,那牛阑珊就已经没有话语权了,成都公司可以把小事儿做大,把矛盾引向牛阑珊。让他当替罪羊,这样便无法取证,您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朱总没说话,沉思了一下,快速拿起电话拨了出去,电话接通后,朱总小声说道:“严总,牛阑珊被停职的事情知道的人多吗?”然后站起身,离开了我们。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季总说道:“苗天,很有可能消息被提前泄露了。”
“也有可能牛阑珊自己把消息传了出来。”柳萍说道。
“不太可能,牛阑珊不应该说这些,不然他肯定会想到出事儿后有人会甩锅给他。”钟总否定了主任的想法。
这时候,朱总边打电话边快速走过来,向柳萍说道:“马上定一间会议室。”然后又快速走开了。
主任起身迅速的离开,我们坐在座位上再次感到了事情的升级。
这是季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和我们说道:“苟天道昨天下午就没到过项目了。”
杨朝辉、苟天道、牛阑珊,我脑子里面反复闪现着这几个人的名字,如果把他们统一起来一定要有一个渠道,就像牛阑珊可以把田千帆和马卫华捏和在一起。刚想到这里,主任走过来说道:“会议室订好了,大家去会议室吧。”
我们纷纷起身,向商务会议室走去,刚入座,朱总就和严总走了进来,朱总还在小声的和严总交谈着,看起来有些棘手的样子。
“把门关好。”朱总向柳萍说了一句。柳萍快速的关上会议室的门,在座各位也都提起了精神。
“大家辛苦了,”老板娘坐下,向大家笑了一下,但脸上还保持着一份凝重。“朱总刚把今天下午的情况和我简单说了一下,成都公司的问题超出了我的预期,或者说最坏的情况可能已经发生了。”
“大家把手机关闭。放在桌子上。”朱总说完,就关闭了自己的手机,放在会议桌前,我们也纷纷照做,没有人调成静音,都直接关闭了手机,然后肃穆的看向老板娘。
“有些事情没有告诉大家,黄爱竹可能是唯一没有同流合污的人,她一直密切的和集团保持着联系。”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悸动了一下,油然对黄爱竹升起了敬佩之心。
老板娘看向大家开口说道:“这个事情集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成都的事情很棘手,已经形成了窝案,今天发生的事情证明他们的警惕性和预见性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高,目前矛头不但都指向了黄爱竹,更可怕的是有人已经把牛阑珊出事儿的事情捅了出来,将祸水快速的引向他们两个人,从而干扰我们的判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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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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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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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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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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