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店铺关了门,兄弟两人只在家中喝酒睡觉,不做别事。
所有的张家人是利益共同体,一个出事,其他人也逃不过。
啸儿和乐儿是张晚邱救的,但喜儿要求所有的张家人都隐藏起来不要露面。
凭着本能的警觉,张濮兄弟和张晚邱父子一样,感觉到即将有大事发生。但与他们父子不同的是,张濮兄弟坚定地站在顾加笑这边。
听顾加笑的,其实就是听玉奴和承琪的。
玉奴在离京前说过,顾加笑就是玉奴在京城的人,他说的话就是玉奴的话。
孟巍离宫之后,顾加笑找到张濮,让他们照顾老太监,他们一句话都不问直接将老人接进屋里。
直到最后去世,他们把孟巍照顾地妥妥贴贴。
至于孟巍是不是张家人,兄弟两个根本不在乎。
顾加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他们始终相信,顾加笑能得到承琪的指令。现在承琪出现,顾加笑离开京城,他们就在这里等着消息。
突然之间京城开始传承琪有先皇帝承珞的密诏,而且还说是张家人说的。
这无疑是将屎盆子往他们身上扣。
“哥,你也听说了吧?说是孟公公传出来的,那最后和孟公公在一起的,不就是我们吗?”
张柄给他哥倒了杯酒,愁眉不展。
张濮喝了酒,明白弟弟的意思。
“你是说有人故意传播这消息?”
张柄点头:“别说是假,就算是真,公子哪会接受那密诏?”
张濮端着酒杯沉思道:“公子当年伤重几近不治,否则少东家也不会让我做那轮椅,他怎么会接受先帝那所谓的密诏?既然是密诏,谁又会得知内容?”
张柄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公子自己?”
张濮盯着他:“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
“如果真的有密诏,那知道密诏内容的,除了先帝只有公子了。”
张濮将酒喝下:“你说,如果真是公子让人放出话来,又是何意?”
张柄的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管他什么用意,还不如让公子做了皇帝算了。”
“嘘。”张濮立即竖起食指,眼睛朝窗户望去,压低声音道:“你作死啊,这话被人听去,不仅你我,公子都得被砍头啊。”
张柄望着他的兄长:“哥,你扪心自问,是不是这样想?”
“我听公子的,不管他做什么,我都听他的。”张濮想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才说。
张柄伸手按住他的酒杯:“如果公子真要做皇帝,你帮他?”
“少东家听他的,我就听他的。”
张濮盯着张柄:“你忘了,如果没有少东家,你我兄弟有今天吗?”
张柄不会忘。
早在贵州的时候,他们和少东家的友谊就不是其他张家人可比的。
他们的友谊是用命换来的。
那一年玉奴八岁,张柄十二岁,张濮十五岁。
玉奴是张家小辈中的长子,将来是要接管张家的。
当时张家老大还活着,他的女儿张锦华已经许配给当地苗族中的一位大户,张家所有的人都围着玉奴转。
其实,玉奴也是被大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只是小时候的玉奴并不知道,他只觉得家里人都不让他出去玩,到哪里都有人跟着,还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他觉得十分不快乐。
张濮手巧,从小就喜欢研究做各种小玩艺。他经常给玉奴做一些好玩的东西。张柄擅长登高,他能徒手爬上悬崖,飞跃高树,如猿猴般灵活。
玉奴喜欢和他们两兄弟在一起。
那天张濮新做了一个玩意,能飞到天上去射鸟的弓箭。
玉奴嚷着要上山去试。
张家兄弟带他一同上山。
寻了一块空地,张濮便将飞弓放上了天。
只是第一次试飞,这飞弓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越飞越远渐渐不受控制。
玉奴大叫:“张濮,收,收,快收回来。”
张濮急着拉线,越着急这线缠在一起,无法扯动。
飞弓摇晃着掉了下去,落到了悬崖对面的大树上。
玉奴跺脚:“糟了,拿不到了。”
张濮安慰他:“无妨,我再做一个,这个还是有些毛病。”
张柄道:“不就在对面吗?我去拿回来。”张濮和玉奴都说不要过去,悬崖两丈有余,距离太远,玉奴道:“柄哥,别去,太危险了。”
张柄笑道:“这世上就没有我过不去的悬崖。”
他将目光投到崖边的一棵老树上,一跃而上,借着老树的枝桠,到了悬崖中间,脚用力一蹬,身体便向对面的岩石跃去,双手抓住突出的石头,一翻身上了石头。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玉奴连连拍手叫好。
张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张猴子的绰号不是白叫的。
只是这笑容保持了仅仅一会,张柄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掉了下去。
玉奴和张濮同时叫起来,扑向崖边。
张柄的身子悬在半空岩石伸出的树枝上,双脚腾空,如若松手,掉下去必死无疑。
张濮脸色煞白,不知如何是好。
“阿柄,别松手。”他大叫着,一面眼睛四处寻找着看有没有东西可以救他的。
玉奴倒不是很慌,他冲张柄叫:“柄哥,你能翻上树吗?”
张柄听了将双腿抬起,甩上树枝,四肢抱住树,翻身坐了上去。Χiυmъ.cοΜ
玉奴拍手,但树在岩石的中间,离上面和对面的距离都太远,一时没有办法上去。
张濮身上带有绳子,与玉奴两人在绳子一头绑上石头,甩了几次终于绕上了树,张柄将绳子缠在树上,玉奴和张濮在这头将绳子绑在树上,两个人使劲地拉住,张柄便顺了绳子爬了过来。
这一次的经历他们三个一直缄口不提,怕父母骂他们,再也不给他们出门玩,但私下里,他们滴了血结了兄弟。
张家兄弟发誓,此生护着玉奴,无论他是贫穷还是富贵,他们都不离不弃。
玉奴带着承琪回到张家古堡的时候,张濮问过玉奴:“少东家,这个人你是要杀还是要留。”
玉奴只说了一句:“他比我的命重要。”
张濮便不再说话,玉奴跟承琪进京,他自然要跟来,张柄从来不离开兄长,二话不说也跟着来了。
“只是,公子都回来了,为什么少东家不出现?”张柄的眼睛发红,他喝多了。
张濮摸着他的头:“公子在明,少东家在暗。你要相信他们一定有主意,会保我们张家,也会保这天下。”
张柄望着他:“哥,你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
“怀疑公子和少东家会败。”
张濮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酒壶,沉思着,将张柄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从来没有怀疑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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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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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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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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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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