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琪从内务府出来,见顾加笑身后还跟着黑燕子和清瑶,不由沉了脸,这事不能让她牵扯进来,但黑燕子坚持要去,清瑶也道她认识黄四海,或许能帮上忙。
四人来到南郊,红树林是一片枫树林,一到秋天,整个林子如燃烧的彩霞熠熠生辉。现在正值春夏相交之季,碧绿的叶子在昏暗的夜色中影影绰绰。
爱晚亭在树林的尽头,那里有一个不大的人工湖,天气好的时候,人们白天出游会到此游玩休憩,但一到夜间,这里冷清的可怕。
承琪他们到的时候,黄四海已经在了。m.χIùmЬ.CǒM
未及开口,黄四海道:“你们要找的人我已经抓了。”他往身旁的树干一指,亭边的一棵树上,绑着一人,嘴里塞着布条,见到承琪,发出呜呜之声。
承琪走近了细看,果然和画像上的人一样,他在马场上跟着驯马师玩的时候,见到他几次,是去给相府选马的,当时打过招呼,印象不深。
此刻见他,倒是回忆起来,他冷冷道:“总算找到你了。”
成天扭动着身子,眼睛突出,喉咙里发出低鸣,承琪看了眼顾加笑,他上前将他嘴里的布条取下,成天大叫:“琪三,你不能杀我,我是相府的人。你这样抓我,还有王法吗?”
“你杀绿萝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王法?”承琪不由提高了声音,他抡起手掌打在成天脸上,他的脸上顿时浮起几条红印。
顾加笑见他如此,他心中的仇恨可想而知,便道:“公子,砍了吧?”
“要砍,慢慢砍。”承琪道,他用力地吸了两口气,问成天:“你为何杀她?”
成天哼道:“那个瞎子吗?是她想要杀我。”
“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好端端地为何要杀你?”
“因为她听出了我的声音。”成天仰着头道:“我把她的眼睛给挖了。”他自知必死,说完便闭了眼道:“琪三,我是相府的人,你今天杀我,等着李相找你算账吧。”
承琪冷笑道:“奇了怪了,莫不说李则简见了我要磕头,你就一个小小的马夫,还要堂堂宰相为你找我报仇?”
他见成天闭了眼不说话,继续道:“既然你自己说了,绿萝的眼睛也是你伤的,那今天,我一并给她报仇。”
“砍了他的手。”随着他的话音,顾加笑手起刀落,将成天绑在树上的手掌砍落,断掌处鲜血直喷,他大叫起来。
清瑶面色发白,承琪上次杀人是为了救她,可是今天,他的凶狠再次让她感到害怕。
承琪不顾成天的叫喊,他缓缓地抬起右腿,伸手摸上脚踝,从刀套中取出匕首,放下腿,一步一步走到成天面前。
成天痛得满头大汗,眼睛惊恐地盯着承琪,嘴里仍叫道:“李相,李相,琪三杀我。”
“你知道吗?我答应过她要替她报仇,可我没有让她见到这一天,你下去跟她说一声,虽然晚了,但我做到了。”承琪说完,举刀刺向他的双目,手腕翻转,刀尖一扭,眼珠瞬间落了下来。
成天拼命扭动身体,已经发不出声音,人晕了过去。
清瑶捂住了眼睛,黑燕子瞟了她一眼,人上前一步,挡在她的面前,低声道:“这种人,死有余辜。”
清瑶明白她的意思,也懂承琪心中的痛和恨,但她仍看不了这些,如果拥有的一切都要靠杀戮去维护,这个世界是多么可怕。
承琪将刀在成天的肩上擦了擦,放回脚踝。他用这把刀不知杀了多少人,除了入宫,他始终将它绑在腿上,除此以外,他不再有其他兵器。
他不想杀人,每次拔出这把刀的时候,他比那个要死的人更难过。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有他要杀的人?
那血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太难闻,他退后了两步,掩了鼻,望着昏过去的成天,自言自语道:“一个马夫,为何口口声声说宰相可以为他报仇?李则简连儿子的死都不在乎,难道会在乎一个马夫?”
“除非……”顾加笑猛然道:“他对李则简很重要。”
承琪点头:“对。既然重要,就拔了他的牙。”他转头向黄四海拱手道:“我替绿萝谢了黄兄。”
黄四海的脸上浮着复杂的表情,黑蝙蝠让他去杀王府公子,只说他受了重伤,几乎武力全失,只要不和他说话,就能杀了他。
但他没想到,他不仅在湖南没有杀得他,而且还回京帮他抓了成天,他刚才的做法,凶狠毒辣,纵然是他自己也做不出来,双掌被砍,双目被剜,这个人即使不死也废了。
想到绿萝,黄四海又觉得如此做也不过份,这人先是挖了她的眼睛,害她双目失明,又扭断了她的脖子,对待一个女子如此残忍,像他黄四海这样的江湖人物都不屑为之,他却做得心安理得,如若不是他天性歹毒,那指使他如此做的人更该死。
想到这里,他冲承琪点点头:“这也是我想做的。”
承琪盯着他背上背的刀道:“黄兄的刀很特别。在湖南,若不是我的侍卫及时赶到,我就要死在你的刀下了。”
黄四海道:“这是我从倭人手中夺的。”
“我听山东、福建的总督说沿海地方有倭人出没,他们人数多吗?”
“不多,但刀法厉害,这刀就是他们的兵器,我若不是刚拿到使着不顺手,定不会输给你的侍卫。”
承琪向他伸手:“黄兄给否借我一观?”
黄四海从背上将刀抽出,这是一柄长约五尺的长刀,立起来,几乎和清瑶一般高,黑燕子看了咋舌。
承琪接过,双手握住刀柄,那刀身并不太沉,但刀刃在夜色中闪着精光,看来极为锋利。
顾加笑道:“这刀能劈能刺,而且要双手握刀才能使力,黄兄你的刀法并不适合。”
黄四海笑着点头道:“的确,所以那天你们可以赢了我。”
“黄兄能否将刀借我几日?”承琪盯着手中的刀,目光闪闪。
“你尽管拿去,这刀我使着不顺,不如我以前的。”
承琪听了道:“那就多谢黄兄,这刀我不还你了,你可去我府里,我送你一把适合你的刀。”
“能得琪三公子的赠刀,也是美事一桩。”黄四海笑道,把背上刀鞘解下递给承琪。
承琪将刀放回刀鞘,笑道:“顺便喝个酒。”
黄四海哈哈大笑:“如此甚好。”他瞥了一眼清瑶道:“可否请姚兄一起?”
承琪见了道:“姚兄弟不擅喝酒,若黄兄要他陪,可以以茶代酒。”
黑燕子撇了下嘴,对顾加笑挤挤眼睛,意思是说:你看,你护着他,他却护着她。
顾加笑装作不见,只听黄四海道:“那改日就要上府打扰了。”
“随时欢迎。”
“黄某就此告辞。”黄四海望了一眼树上的成天,“此人交给公子了。”
承琪点头,黄四海拱手作揖,一路小跑离开。
顾加笑问:“公子,这个人如何?”
承琪将手中的刀递过去:“试试刀吧。”
说完,他朝清瑶走去,将她拉了往回走,黑燕子迟疑了一下,留了下来,她想看看那把刀的威力。
不一会儿,听得顾加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快的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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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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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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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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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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