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子不高,面容清秀如女子般美丽。他从山上走来,进了村子,也不多说话,只问:“经常有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来村子买东西,他常去哪里?”
他踏入那家村民的院子,院里的人见来了个陌生人,也不说话,只警惕地望着他。
年轻人问:“我想知道,琪三公子的信是不是寄到这里来?”
“什么琪三公子?什么信?不知道。”院子里的人伸出手将他推了出去,“走,走。”
他站在门口道:“薛彪是不是刚来过?”
那人听到,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道:“我是和薛彪一起的。”
来人正是欧清瑶。
她趁薛彪下山,偷偷跑了下来。因为太久没有下山,走错了路,却正好与上山的薛彪完美错过。
七年了,她在等待中煎熬了七年。她并不怕等,但是她想念承琪,特别是得知他去贵州会有危险,她很多次做梦都梦到他浑身是血,她怕极了,如果再不见他,或许永远见不到了。
每当薛彪下山,她都惊慌地等待他回来,她怕他带来那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她一遍遍回忆与他仅有几次的相见。
在她的房内,在茅屋,在树林,在她的藏身地,在莽山,每一次相见,不是鲜血就是眼泪。
最美丽的相遇只有花园那次初见,他是翩翩少年,她是豆蔻少女。只短短的一瞬,什么都变了。
欧清瑶不再是自己,她成了皇帝承珞的贤妃,顺王庆临的母亲,或许还是未来的皇太后。
而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一切都被承琪安排着,安排着交给皇帝,安排着被人保护,安排着一等就是七年。
她要去见他,她再也不想被他安排。哪怕是死了,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但是,要去哪里找他?她知道薛彪下山,村子里有他们的联络点,先找到联络点打探消息。
之前听说承琪去贵州,贵州太大,不知他在哪里,但在联络点,或许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就能大致知道他的方向。
回到茅屋的薛彪快疯了。
四处找不到清瑶,却看到她留下的一封信,上面写着她下山了,如果万一有什么事,薛彪可以拿着此信向承琪解释,所有的责任都是她的,不怪薛彪。又留言给刘文询,请他好好教导庆临。留给婆婆的话是感谢。
“混帐,混帐,混帐。”他骂着自己,像热锅上的蚂蚁转着圈子。婆婆见了道:“你去寻她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庆临。”
薛彪哭丧着脸:“若把她丢了,我死一万次也抵不了啊。”
婆婆道:“清瑶聪明,不会有事。”
薛彪道:“我怎么遇到的人个个都这么个犟脾气?他俩就一个样。”
婆婆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不犟?”
薛彪一愣道:“我还好吧?”
“人以群分。你们自己都懂。”婆婆拉过庆临:“让你师傅去寻你娘,你在这里听先生的话。”
庆临红着眼道:“是庆临做错了什么吗?娘为何要走?”
刘文询叹道:“都说这世间有奇女子,清瑶姑娘绝对是一个。”他用极低的声音又道:“皇上有眼光,还是琪三有眼光?”
薛彪飞奔着下山,清瑶已经离开了村子。
在联络人那里,她得知了承琪还未出贵州,她想在四川等他,问了从贵州回京到的必经之路,她骑马一路往东北方向去。
承琪请陆毅和李一儒喝酒,是为了帮陆毅了却一桩旧事。
十五年前,陆毅还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却已经在贵州小有名气。
他为人仗义,力大无穷,使一条钢鞭,身后跟着一群小兄弟,经常一起喝酒赌钱,也一起打架,还做一些收人钱财替人出气的买卖。
他和李一儒原本不认识。
李一儒是铁龙镖局的少当家,接镖押镖,与陆毅也没交集。
只是有一天陆毅收了铜子巷邻居张大娘的银子,张大娘说自己的小儿子在外出的时候,与铁龙镖局的镖师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结果小儿子被打伤,没几天就死了。
死了就报官,可是官府的判定是两人都有错,小儿子先动的手,自己功夫不济被人打死,怨不得他人。
张大娘天天哭,陆毅看不过去,答应帮她出头。
他也聪明,带了一帮人,并未直接去镖局,而是寻了个机会趁那镖师单独外出时将他狠打一顿。
李一儒不干了,怎么说他的镖师犯了错,也是由他来处罚,而不是被一个小子打。于是,他又让镖师带了他寻得陆毅,两人打了一架,不分上下。
陆毅道:“我收了银子必须办事,已经将你镖师打过,你和我这一架不属于钱财范围,只是个人恩怨,不过你的功夫不错,以后有机会再打。”
李一儒道:“我的人有没有错,由官府定,也由我来罚,你打我的人,我就要打你。”m.xiumb.com
陆毅怒道:“打死人就要偿命,你这番话就强词夺理。”
李一儒也生气:“你这小孩,看你年纪小,我就不多和你啰嗦,你得给我的人去道歉。”
陆毅听了举鞭又打,两人又纠缠在一起,打了半天,仍是不分上下。
李一儒道:“今天晚了,不打了,明天再打。”
陆毅道:“也罢,肚子都饿了,我还要喝酒去,明天再打。”
两人各自散了,约了明天下午继续打架。
李一儒回了家,第二天早晨刚起床,在院子里打完拳,就听到大门口有人吵闹,跑去一看,却是陆毅满眼通红,表情狰狞地要往镖局里冲,几个镖师拼命拦着。
“不是说了下午打嘛?”李一儒道。
陆毅见他,却冲上前来,举鞭就打。李一儒没带兵器,只得闪开,一边道:“你疯啦。”
“打架打不过,再打便是,为何烧了我的屋子,害了我的娘?”陆毅狂叫着,不停地抡着鞭打来。
“我何曾烧你屋子?”李一儒莫名其妙,边上人见陆毅疯狂,叫来局里所有镖师将他制服,压在地上。
“少当家的,报官吧。这厮私闯民宅,还打人。”镖师道。
李一儒望着地上的陆毅道:“赶出去吧,他定是弄错了。”问人才知道,昨天半夜铜子巷着了火,烧死了两个人,一人是张大娘,一人是陆毅的娘。
陆毅在外喝酒,听得家中着火,匆匆赶回已经晚了。
他自然把这帐记在李一儒头上。
李一儒命人去找那杀了张大娘小儿子的镖师,却已不见了踪影。
这事定然和那人脱不了干系,但李一儒却烦陆毅天天上门来寻事,官府派人来查过与他无关,陆毅却不依不饶,如此镖局如何做生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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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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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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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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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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